宵凤背身而立。掌门之剑何在?”
一名玉遥子门徒为求生路,慌忙答道:“已被秦兵收缴!”
“掌门!只要救我们,定能引出逍遥子!”
话音未落,剑光乍现。
几人喉间血线浮现,愕然倒地。不必,他早已伏法。”
“大胆!”
一旁秦兵怒喝,“此乃朝廷要犯!”
宵凤漠然,“收缴之剑在何处?”
或许震慑于她的冷厉,亦或忌惮其与张罗的关系,秦兵强压怒火。赃物不得私取!有胆便杀我夺剑!”
宵凤指尖轻颤,将拂尘攥得更紧了些。
身影依然立在原地未动。
终究还是要去见那人。
又得欠下一份人情?
......
......
两日光阴转瞬即逝。
乌氏倮面容枯槁地踏上了通往匈奴的征途。
几名死士般的秦军紧随其后。
他们的使命很简单——若乌氏倮稍有异动,立斩无赦。
十日为限,逾期不归,乌氏全族必将遭灭顶之灾。
视家族为生命的乌氏倮岂敢违抗。李信将军,有劳探查蒙将军大军动向。
这十日,正是设伏的最佳时机!
张罗亦从乌氏部族中精心挑选数人。
他许下承诺:
待漠北功成之日,乌氏倮半数家财尽归其所有。
咸阳宫内。
停放游侠遗躯的殿宇中。
淳于越领着赵破奴觐见嬴政后前来。
一见尸身,赵破奴眼圈瞬间泛红。
泪水在眶中打转却未落下。是赵大哥。
你认识他?淳于越略显诧异。自然认得。
那年他抱我上马时曾说:我祖父赵葱虽不及李牧,但我敢闯匈奴,定能超越李左车
赵葱?
淳于越恍然。
此人是替代李牧抗击匈奴的将领。
后因屡战屡败被撤换。
最终死于王翦伐赵之战。
李左车竟是李牧后裔?
既知姓名,追查便容易多了。
忽然,一个笑颜明媚的少年步入殿内。
正是嬴政第十八子胡亥。见过淳于博士。
淳于越回礼:胡亥公子。
博士是为祭奠这位义士而来?
正是。
胡亥轻叹:赵地悲歌,今日方知其意。
说着伸手欲抚赵破奴头顶。
不料孩童敏捷闪避,躲在淳于越身后。
目光警惕如幼兽。你不是好人。
在匈奴,这般笑着的人最爱折磨战俘至死。
胡亥笑容瞬间凝固。我非匈奴人。
但你绝非善类。赵破奴眼神愈发戒备。
淳于越意味深长地瞥了孩子一眼,向胡亥致歉:
公子见谅,他初离匈奴,尚未明事理。
无妨。胡亥强笑道,本公子今日只为瞻仰义士风范。
心底却怒火翻涌。
他多次来此经营重义之名。
本想借机结交淳于越与这孩童。
谁知这小畜生竟如此无礼!
殿外脚步声起。
扶苏踏入门槛。破奴,过来。
方才还对胡亥充满戒心的赵破奴,立刻奔向扶苏。见过长兄。胡亥暗自咬牙。
扶苏微微颔首:亥弟。
转而向淳于越道:
老师,父皇已准在赵地立义士碑,以铭其功。
淳于越欣慰点头。
胡亥觉得自己在此地显得多余,悄然退了出去。
他的面容逐渐阴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赵破奴这个野种!
老师从匈奴归来后,似乎变了许多。
扶苏轻声感叹,眼前仍浮现着那日的景象——
当他掀开车帘时,满目森然白骨。老臣依旧反对滥用武力...
若张罗此战失利,老臣定要上书弹劾,直至他入狱。
但我们不能遗忘先辈的血仇,任何人都不可...
公子若有闲暇,不妨亲自去看看。
淳于越说完,牵着赵破奴离去,他要为英烈碑撰写祭文。
夕阳西沉时分,咸阳城分兵两路:
一队前往赵国故地,为游侠义士立碑;
另一队赶赴上郡,运送工匠们日夜赶制的军械——
八牛弩、小型床弩,及配套的各类箭矢。
河套草原上,乌氏倮刻意走向匈奴人聚集处。
为免错过头曼单于,他需要打听消息。
张罗只给了他十天期限,族人又被扣押,他别无选择。
千余头牛、两千多只羊、百匹战马,是他献给头曼的见面礼。
作为草原上有名的大商贾,乌氏一族与胡人交易频繁,
常自称戎狄后裔,抱怨秦人统治,因此颇受匈奴优待。乌氏大牧主,是来觐见大单于的吗?
一队匈奴骑兵靠近,首领盯着成群的牲畜,咧嘴笑了。
乌氏倮递上一壶秦酒:正是,劳烦引路。
匈奴头目将酒挂在马鞍上,欣然带路。
九原城内,头曼召集各部贵族议事。
这位自诩精通中原文化的单于,仿照秦制设立官职:
左右贤王、谷蠡王、骨都侯等依次排列。呼衍狄,东胡方面可有回音?
头曼摩挲着弯刀问道,入侵秦地的计划已在他心中成形。
头曼单于认为,秦人刚刚统一天下不久,不敢轻易发动大规模战争。
那些活跃在草原上的商队,正是秦朝无法约束内部商人的证据。
此前淳于越出使匈奴,提出与匈奴和平互市的提议,更让头曼确信秦朝目前无力开战。
既然如此,此时不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秦人像当年对付赵国那样,腾出手来一举剿灭匈奴?
呼衍氏和兰氏是匈奴中仅次于头曼挛L氏的贵族姓氏。
呼衍狄抬头看向头曼,禀报道:“单于,东胡王已开始集结兵马,但他们希望我们先动手。”
“哼!东胡王打得好算盘!”
头曼冷冷一笑。
东胡南部的土地曾是燕国的领土,如今那里也没有强大的秦军驻守。
而根据他的探查,秦国在代郡部署了近二十万兵力。
他原本还指望东胡先动手,以牵制代郡的秦军,至少分散一部分兵力。大单于,或许我们还可以联合月氏。”
呼衍狄提议道。
若月氏、匈奴、东胡三方联合进攻,他不信秦人还能抵挡!
头曼皱起眉头:“月氏人太高傲,眼光短浅如草原上的老鼠,不会轻易信任我们。
相比之下,林胡、楼烦更可能与我们联手。”
呼衍狄仍坚持道:“单于,或许有办法让他们相信。”
站在下方的冒顿默默攥紧了拳头,心中再次升起猜疑。
——提到月氏,下一步是不是又要逼他去当人质?
毕竟呼衍狄的妹妹是头曼的阏氏,从单于到阏氏,再到呼衍狄,他们都想拥立头曼的小儿子继承匈奴大位。
这时,一名匈奴人匆匆进入帐内禀报:“单于,乌氏大牧主求见,还带了大量牛羊作为礼物。”
“乌氏倮?”
头曼目光一闪,“请他进来。”
这节骨眼上来访,究竟有何意图?不过也好,乌氏倮每次亲自前来,总会带来珍贵之物。
不久,乌氏倮佝偻着身子走进大帐,恭敬行礼:“拜见大单于。”
头曼见他模样,不禁惊讶:“大牧主,你怎么苍老了许多?”
乌氏倮苦笑:“单于,我此行是来求救的。
只要您肯救我乌氏一族,我愿献上全部财富与牛羊马匹。”
帐内众人闻言,纷纷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贪婪。
乌氏倮的财富对匈奴而言无疑是天降横财——无数牛羊、中原珍宝、丝绸、茶叶、盐……应有尽有。
头曼假意关切:“大牧主,此话从何说起?”
乌氏倮长叹:“单于啊,秦 对我乌氏下手,我走投无路,只能求您庇护。
明知大秦兵强马壮,让匈奴与之为敌实属不该,可我乌氏上下万余条性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难啊。”
“只要大单于愿意出兵相救,我乌氏的全部资产,都将归大单于所有。”
乌氏倮的内心涌起一阵悲凉。
他想起张罗手中掌握着他的罪证,还有被控制的族人,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的他,是秦人与胡人之间举足轻重的大商贾、大牧主。
在秦人眼中,他的地位甚至高到能获得嬴政的嘉奖。
一个戎狄后裔,能以商人身份走到这一步,已超越天下绝大多数人。
而在胡人这边,谁见了他不得恭敬地称一声“大牧主”
?
此刻,他脸上的悲戚神情,反倒让他刚才的话显得更加可信。
头曼强压下内心的贪婪与狂喜,故作深沉:“大牧主,若无缘无故对上秦国,恐怕有些麻烦。”
此言一出,乌氏倮还未急切,匈奴众人却先耐不住了。单于,区区秦人,敢来我们就敢杀!”
“大牧主的领地在上郡,离得不远,我们的骑兵快马加鞭,带上他的族人和牛羊,最慢五六日就能来回。”
“是啊,大单于,我们本就该……”
冒顿冷眼看着这些叫嚷的匈奴人,眼中闪过轻蔑之色——难怪他们成不了尊贵姓氏。
头曼不过是在做戏,免得这副贪婪模样吓退乌氏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