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宸国一年一度的秋猎盛会。
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们身着华丽而轻便的猎装,英姿飒爽地汇聚于此。
他们胯下的骏马,毛色光亮,偶尔刨刨蹄子、喷着响鼻,似乎也被这热闹而紧张的气氛感染,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展身手。
猎场入口处,一辆奢华的龙撵缓缓停下,先从里面出来的是身穿一袭轻纱红衣外披素色白纱的夕颜,她向来爱美,哪怕今日来的是猎场依旧穿着精心挑选的华服。
清薄红纱随风轻舞,仿若天边流霞,映衬得她肤色胜雪,明艳动人。
众人还没从贵妃好美,以及贵妃怎么从皇帝的龙辇上下来缓过神,身着玄色特制猎装的皇帝萧清宴就已经出现在玉贵妃身后。
向来不近女色的皇帝,小心的牵着姿容绝世的玉贵妃一同朝着猎场走去,玉贵妃身姿窈窕,步伐轻盈,皇帝身材伟岸挺拔。
女人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中透着喜悦,男人偶尔低头跟她低语几句,两人之间的氛围宁静而美好。
二人看上去天作之合。
就在这时,燕祁走进了猎场。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夕颜,脚步瞬间顿住,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没想两人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般场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喧嚣声都渐渐远去,燕祁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夕颜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当她的视线与燕祁交汇,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与惊讶。
萧清宴察觉到了夕颜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陌生男人的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下意识地将夕颜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燕祁的目光落在皇帝下意识将夕颜往后带的动作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想来当初皇帝看到他和夕颜站在一起时的感受,和他现在一样吧。
嫉妒,苦涩,愤怒又无力。
“皇上,吉时已到,请您射猎第一箭,以祈国运昌盛 ,天下富庶。”一旁的大太监尖着嗓子高声说道。
按照惯例,秋猎开场,需要帝王射一只鹿。只见侍从们牵出一只健壮的梅花鹿,将其放置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鹿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刨着蹄子,警惕地看着周围。
萧清宴不舍的松开了紧握夕颜的手,细细嘱咐了一番之后,走向猎场中央,神色自若,接过侍卫递来的弓箭,翻身上马。
“驾!”萧亲宴轻喝一声,策马朝着梅花鹿奔去,骏马嘶鸣,四蹄生风,带起一片尘土。
他稳稳地控着马,在靠近梅花鹿的瞬间,拉满弓弦,箭头稳稳地瞄准鹿。
“嗖”的一声,利箭离弦,瞬间射中梅花鹿,那鹿只挣扎了几下,便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好箭法,皇上!”
“帝王逐鹿,天下富庶。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皇帝射猎第一箭的结束,秋猎正式拉开帷幕。
王公贵族们纷纷策马扬鞭,朝着猎场深处奔去,一时间,马蹄声、呼喊声、犬吠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萧清宴勒住缰绳,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可是当他将周围都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夕颜的身影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明明她方才还在蒙帐前观看他狩猎,不过半盏茶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心头猛地一沉,方才还舒展的眉宇瞬间拧成死结。
周遭侍从正收拾狩猎的梅花鹿,说笑声混着远处更鼓传来。
萧清宴却只觉耳边嗡鸣作响,他分明嘱咐过,让她待在原地等他。
“皇上?”侍从见他脸色不对,刚要开口询问,萧清宴已转身大步流星往外走,明皇衣袍扫过阶前草木,带起一阵疾风。
“去查,半个时辰内,谁见过玉贵妃。”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厉,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另一边。
燕祁的目光,牢牢锁住眼前的夕颜。在皇帝的娇养下,她愈发漂亮,眉梢眼角添了几分曾经不曾有的媚态。
他喉头滚动,嘴唇微微颤抖,那句“娘子,你过得可好?我好想你”险些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终是强咽了回去。
今日秋猎暗潮涌动,这个时候两人相认,于夕颜来说无疑只是烦恼。
他站在距离她三步的位置,像个陌生人一样,静静的看着她。
夕颜从另一处追到这,可不是为了看他发呆的,她扭头看了一下附近,确认没人后,上前一步。
小声询问:“祁钰你怎么来了。”
她没问眼前的人是不是祁钰的这种问题,夕颜知道若是祁钰不想回答,哪怕她问了,祁钰也不会承认。
仅仅一句话,穿透燕祁的心。
堵住了他想装陌生人,做胆小鬼逃避的想法,燕祁无法再欺骗自己对夕颜视若无睹。
他瞬间将夕颜圈入怀中。
男人的气息带着惯有的清冽,却又裹挟着一股不容错辨的侵略性,瞬间将夕颜笼罩,几个月不见,他的眼神比记忆里更为深沉,犹如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翻涌的浪潮。
“娘子。”祁钰拉长声音叫她,尾音压得极低,透着几分眷恋与缠绵。
夕颜下意识想退,整个人却被他的手稳稳圈住,动弹不得。
“你……”她刚张开嘴,剩下的话就被彻底堵了回去。
祁钰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带着压抑的隐忍和失而复得的急切,没有章法,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捏着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这段时日的空白都揉碎在这个吻里。
夕颜怔在原地,鼻尖萦绕着祁钰身上熟悉的松木味,唇上是他微凉的触感。
许久不见的疏离和陌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只剩下心脏疯狂的跳动声,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萧清宴越找心越慌,他不由想起一开始遇到的那个男人,夕颜看那人的眼神明显不对,刚绕到蒙帐后方,就看到了让他灵魂震颤的一幕。
他竟看到,自己的颜颜被外面的野男人紧紧拥在怀中亲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萧清宴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
“你们……”萧清宴的声音低沉且颤抖,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在做什么?”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野男人,眼神中的怒火好似要将对方瞬间焚烧殆尽。
燕祁稳住身形,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在做什么,皇上你不是看到了,颜颜是我的妻,我们做这些还要经过你同意吗?”
哪怕燕祁不开口,萧清宴从夕颜的态度上,也猜到了,眼前这个明显经过易容的男人就是祁钰。
萧清宴,一把推开他,“你住口,颜颜早就不是你的妻了,她现在是我的贵妃,未来会是我的皇后。”他扭头看向夕颜,眼中带了丝忐忑和害怕,开口哀求:“颜颜,告诉他,你现在爱的是我。”
夕颜有些无措,左边是愤怒又无助的皇帝表哥,右边是摔倒在地,憔悴又脆弱的祁钰,这两个不管是谁,她都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原因去伤害他们。
萧清宴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夕颜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没事,颜颜不想说就不说,是我为难你了,是我的不对。”
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夕颜语无伦次:“表哥,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