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寿想立刻探查，但是现在绝不能打草惊蛇。
故意提高音量，有些不耐烦。
“什么动静？大概是野猫野狗吧！或者是老鼠！这宫里老鼠真是越来越多！铁柱你太大惊小怪，走，回去看打麻将去，朕要胡一把大的！”
朱昌寿一边说，一边拉着铁柱往回走，对墙后的动静毫不在意。
铁柱虽然疑惑，但见陛下如此说，也只好松开刀柄，应了声：“是，陛下。”
但铁柱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堵高墙。
回到麻将赛场，朱昌寿的心情却再也无法轻松。
墙后的摩擦声，他耳边回响。
「幽兰阁并非死寂，里面确实有“鬼”！」
比赛寥寥收场，最终一位老王爷凭借精湛牌技赢走了纯金麻将。
其实是仿制品，真金的朱昌寿可舍不得。
众人散去，心思各异。
只是今日之后，“皇帝荒唐无度，在宫中公开设赌”的传闻，恐怕要甚嚣尘上了。
朱昌寿不在乎。
独自坐在下来的娱乐局正堂，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吕晓芳的试探，墙后的异响......
这一切都表明，幽兰阁的秘密远未结束，反而因为他将娱乐局设在此地，而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我需要眼睛，需要能替我看清墙后真相的眼睛。」
「旺财机灵但武力不足，铁柱忠诚却不够细心。」
朱昌寿的目光再次落在吕晓芳送来的活动章程上，盯着长长的参赛名单，又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旺财，”朱昌寿缓缓开口。
“你说......咱们这娱乐局，下次要是举办一场‘皇家蹴鞠联赛’，需要招募不少身强体壮，擅长奔跑跳跃的队员吧？是不是得从宫里宫外好好选拔一下？”
旺财一愣，没明白皇帝怎么突然又想到蹴鞠了，只得应和：“是、是吧陛下......”
朱昌寿目光灼灼似剑，指尖在名单上的“勋贵”和“宗室”字样上划过。
“传朕旨意，三日后，于西苑举行‘娱乐局蹴鞠队员选拔大赛’，凡宫中侍卫、太监、官役，乃至京营军中健儿，皆可报名！朕要亲自挑选......嗯，挑选‘足球宝贝’！”
王财：“？？？”
「足球宝贝？俗，大俗！」
朱昌寿得换个无伤大雅名字，并且还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有了！毕竟重生前父母安利的“非假勿扰”节目没少看。」
次日，乾清宫侧殿。
被临时改造的“大明首届非你莫属皇家特供版-录制现场”。
尽管这个时代没人懂什么叫录制，但朱昌寿坚持要用这个词。
朱昌寿身着绣金常服，歪坐铺了软垫的龙椅上。
面前摆着一碟椒盐花生米和一壶御膳房最新研发成果，冰镇酸梅汤。
王财苦着脸站在一旁，手里捧着厚厚一沓秀女名册，小声嘀咕。
“陛下，这、这真的不合礼制啊！”
“礼制能当饭吃吗？”朱昌寿咔嚓咔嚓嚼着花生米。
“朕这是在为皇家开枝散叶做创新性尝试！懂不懂什么叫精准匹配？什么叫情绪价值？”
殿内两侧站着两排秀女，个个身着规制绣花襦裙，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她们原本以为要面对“威严”的皇帝，繁琐的宫廷礼仪。
谁知道会被带进这个称之为“心动隔断”的屋子，挂着红绸，摆着奇怪屏风。
还要回答一些闻所未闻的问题。
“第一位，李侍郎之女，李氏梦柔——”旺财扯着嗓子喊。
一个身形娇小的秀女上前一步，盈盈一拜，细若蚊蝇，“臣女参见陛下......”
朱昌寿摸着下巴，努力摆出严肃表情。
“李姑娘，朕问你......如果朕和你娘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全场寂静。
李氏梦柔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了半天，哇一声哭出来。
“陛下！臣女、臣女不敢不救陛下，可臣女也不会泅水啊......”
朱昌寿扶额，“好了好了，下一个！换题换题！”
旺财赶紧翻页，擦着汗水。
“第，第二题，若陛下赐你一碗臭豆腐，你是感恩戴德地吃完，还是委婉拒绝？”
秀女们显然不明所以，有个胆大的忍不住小声问：“陛下......臭豆腐是何物？”
想着之前系统给的配方，朱昌寿大腿一拍。
“看看！这就是文化差异！旺财，记下来，回头让御膳房研发，这可是朕故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现场一片混乱，秀女们要么被奇葩问题吓哭，要么茫然无措。
还有个试图背诵《女诫》来展现才学的，被朱昌寿直接打断。
“停！这位同学，我们这是选秀节目，不是科举现场！”
就在朱昌寿快要无聊得打哈欠时，一个穿着半旧浅青襦裙，发间只簪了根木钗的秀女走上前来。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低头缩肩，反而微微抬着下巴，眼神清澈，有几分好奇，打量了一下殿内的布置，甚至多看了几眼粗糙的“心动隔断”。
“民女苏婉儿，家父乃工部营缮所所丞苏霁舟。”
苏婉儿行礼的姿态不算标准，却有一股利落劲儿。
「这姑娘画风不太一样啊！」朱昌寿来了点兴趣。
他照例抛出问题，“苏姑娘，假设朕给你一筐萝卜，一捆麻绳，三个滑轮，你能造出什么？”
周围传来几声讥笑，“这算什么问题？”
苏婉儿却精神一振，几乎不假思索。
“若给民女一日时间，可造一简易起重装置，虽粗糙，但足以将两石重物吊至三丈高。”
朱昌寿立刻坐直了身子，“哦？详细说说！”
“用麻绳编织承重网，滑轮组固定于高处，以萝卜......呃，萝卜或许可榨汁做润滑？”
苏婉儿停了下，似乎自己也觉得离谱，但很快又认真补充，“若能有铁制构件和桐油，效率可提升五倍。”
朱昌寿猛地一拍桌子，吓得众人一哆嗦。
“天才！这才是实用型人才！旺财，记上！S级潜力股！”
朱昌寿不顾众人愕然的目光，兴奋追问。
“那你会不会打麻将？斗地主呢？会不会讲笑话？知不知道什么是‘元宇宙’？”
苏婉儿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有点懵，但还是老实回答。
“麻将略懂规则，斗地主未曾听闻。笑话......民女只会讲《天工开物》中器械运作之趣事。元......元宇宙是何物？是新式罗盘吗？”
朱昌寿忍痛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技术宅！朕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当场用那个鬼画符章盖了个“通过”，宣布苏婉儿直接晋级“终极面试”。
其他秀女和随行女官目瞪口呆，有几个老嬷嬷已经快要晕过去。
「这选的是妃嫔还是工匠？」
然而，就在朱昌寿兴致勃勃准备进行“才艺展示胸口碎大石”环节时。
一个小太监连慌慌张张冲进侧殿，扑到旺财耳边急语几句。
旺财瞬间变了脸色，凑到朱昌寿身边。
“陛下，净业司的人刚刚围了西苑，吕公公亲自带人去的，说......说是发现了‘巫蛊厌胜之术’，与上月那场‘邪祟惊驾’有关......”
朱昌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椒盐花生米“啪嗒”掉在地上。
“巫蛊厌胜之物？邪祟惊驾？”他下意识重复一遍。
「那晚净业司档案库之事，老狐狸果然没有放过任何线索。」
「他是否查到了什么？小顺子失踪？那晚档案库的闯入？」
「还是......」
朱昌寿建立“皇家欢乐局”这本就是为了吸引视线，方便暗中调查的烟幕弹。
「难道这么快就被看穿，甚至被对方将计就计，利用来制造新的危机？」
殿内的秀女和嬷嬷太监们虽然听不清王财的低语，但皇帝脸色骤变却感受得一清二楚。
方才还略带滑稽喧闹的“选秀综艺”现场，一下子悄然无声。
苏婉儿抬眼看着皇帝，目光如水的眼眸映着淡淡的疑惑与戒备。
“陛、陛下......”旺财再次奏闻。
“吕公公的人把西苑围得水泄不通，说是，说是接到密报，要彻查！咱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