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狼骑大败,统领兀良哈台阵亡的消息传回辽军大营,耶律原气得几乎吐血,却也更加坚定了他速战速决的决心。侧翼的钉子未能拔除,反而又折损一员附庸大将和三千精锐,他已没有退路,更没有时间再等待。
“传令!今夜子时,按原计划,全军出击!目标——雄州城!”耶律原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坚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是夜,子时刚过,天地间万籁俱寂,唯有凛冽的寒风呼啸。
雄州城头,值守的士兵抱着长枪,强忍着困意,警惕地注视着漆黑一片的城外。连续数月的高压防守,让每个人都身心俱疲。
突然,城下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随即,火光连成一片,如同鬼火般无声无息地向着城墙迅速靠近!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没有呐喊。
只有无数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和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潮水漫堤般的脚步声!
耶律原动用了最后的王牌——五千“铁鹞子”重甲骑兵为先锋,一万“皮室军”精锐步兵紧随其后,所有萨满学徒倾巢而出,施展大型隐匿与鼓舞法术,试图悄无声息地靠近,发动致命一击!
“敌袭!是夜袭!快示警!”城头哨兵终于发现了异常,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同时敲响了警钟!
“铛!铛!铛!”
急促的钟声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宁静!
雄州城,醒了!
然而,辽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如同鬼魅般扑到了城墙之下!无数带着铁钩的飞梯如同毒蛇般搭上城头,身手矫健的“皮室军”精锐口衔利刃,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更有力士推动着巨大的攻城槌,开始撞击城门!
“放箭!扔滚木!倒金汁!”守城将领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城头之上,箭矢横飞,滚木礌石如同雨点般砸落,烧沸的金汁散发着恶臭倾泻而下,将攀城的辽军烫得皮开肉绽,惨叫着跌落。
但辽军实在太多了,也太精锐了!尤其是“铁鹞子”重甲骑兵,虽然无法直接登城,但他们以强弓硬弩在城下仰射,压制力极强,给守军造成了巨大伤亡。更有萨满学徒在后方吟唱,道道幽光没入辽军体内,让其更加悍不畏死,力量大增!
城墙多处地段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战,不断有辽军悍卒突破箭雨滚石,跃上城头,与守军绞杀在一起!城头防线,岌岌可危!
杨业顶盔贯甲,亲临最危险的南城督战,手中金刀已然染血。他虽旧伤未愈,但此刻却如同定海神针,屹立不倒,指挥若定。
“父亲!西门告急!有一股辽军精锐突破了城头!”杨延昭浑身是血,踉跄着跑来禀报。
杨业脸色一变,西城地势稍缓,压力最大。
“快去支援!绝不能让辽军在城头站稳脚跟!”
就在雄州城风雨飘摇,防线多处濒临崩溃之际——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奇异的轰鸣声,突然从辽军大营的侧后方传来!紧接着,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甚至隐约能听到辽军后方传来的骚乱与惊呼!
正准备全力攻城的耶律原猛地回头,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惊恐地喊道:“大王!不好了!是……是那支宋军奇兵!他们不知何时绕到了我们后方,正在袭击大营,焚烧剩余的粮草和攻城器械!”
正是杨延嗣!
在击溃黑水狼骑后,他料定耶律原必会狗急跳墙,发动最终决战。他并未回援雄州正面,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耶律原主力尽出,大营空虚之际,星夜奔袭,直捣黄龙!
星火营与穆柯寨联军,如同天降神兵,出现在辽军大营后方!孟良的火器再次大发神威,爆炸声接连响起,点燃了营帐和所剩无几的粮草。穆桂英率领奇兵队左冲右突,搅得留守的辽军晕头转向。杨延嗣更是如同战神,直扑耶律原的中军帅帐所在!
后院起火!粮草彻底断绝!攻城器械被毁!
正面攻城部队的士气,瞬间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杨延嗣!!”耶律原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支该死的奇兵,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直接捅了他的老巢!
前有坚城久攻不克,后有奇兵焚毁根基。军心已乱,败象已露!
雄州城头的守军,看到辽军后方大乱,火光冲天,顿时士气大振!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
“杀啊!把辽狗赶下去!”
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竟然奇迹般地稳固下来,甚至发起了反击!
耶律原看着混乱的战场,看着士气崩溃的军队,看着那后方冲天的火光,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完了……
他知道,这一次,他彻底输了。输给了那座坚城,更输给了那个屡次创造奇迹的——杨延嗣!
“鸣金……收兵……”耶律原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下达了命令。尽管他知道,此刻收兵,意味着怎样的溃败和耻辱。
凄厉的收兵号角声,在战场上空响起,如同为十万辽军奏响的丧钟。
雄州之战,以耶律原的彻底失败,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