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爷家孙子高烧不退，被苏晚用草药治好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一夜之间就在红星生产大队传开了。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知青点的院门就被 “咚咚” 敲响，开门一看，院门口站着好几个挎着篮子的村民，有拎着红薯的，有捧着 炒花生的，都是来求苏晚看病的。
“苏晚姑娘，俺家那口子腰疼得直不起来，你给瞅瞅？” 说话的是村西头的张大妈，她男人常年在地里弯腰干活，落下了腰肌劳损的毛病，疼起来连床都下不了。苏晚让她把男人扶到知青点的屋檐下，伸手按了按他腰后的穴位，又看了看舌苔，笃定地说：“是寒湿侵体，我给您配点艾草和杜仲，回去煮水熏腰，再用布包着药渣热敷，三天就能见效果。”
她转身回屋，从空间里拿出早已备好的草药 —— 这些天她趁着空闲，在空间翻地种下了不少常用药材，如今正好派上用场。包草药时，她特意多放了些空间泉水泡过的艾草，药效比普通草药更足。张大妈接过药包，非要把篮子里的红薯塞给她，推搡了半天，苏晚才收下两个。
紧接着，李大叔抱着胳膊来了，说胳膊肘疼得举不起来；刘婶子带着小孙女，孩子总流清鼻涕，咳嗽不止。苏晚一一诊治，手法熟练，说话温和，没一会儿就把几个人的毛病都处理妥当。村民们看着她年纪轻轻却医术扎实，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信服，连之前对她 “成分不好” 的嘀咕，也渐渐没了声息。
快到晌午的时候，王大爷提着个竹篮子，走进了知青点。篮子上盖着块蓝布，掀开一看，里面躺着六个圆滚滚的鸡蛋 —— 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鸡蛋可是金贵东西，寻常人家只有过年才舍得吃。
“苏晚姑娘，快拿着！” 王大爷把篮子往苏晚怀里塞，满脸感激，“要不是你，俺那小孙子说不定就烧坏了，这几个鸡蛋你补补身子，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苏晚连忙推辞：“王大爷，这可使不得，我就是举手之劳，哪能要您的鸡蛋。” 她知道，王大爷家日子过得紧，孙子生病这几天，家里的细粮都掏空了，这鸡蛋说不定是准备给孩子补营养的。
“你要是不收，就是嫌俺老头子东西寒碜！” 王大爷把脸一沉，语气却带着真切的执拗，“你救了俺家孙子的命，这点东西算啥？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在这儿不容易，不多吃点好的，咋有力气帮大伙儿看病？”
推让再三，苏晚只好收下鸡蛋，心里却悄悄盘算起另一件事。她扶着王大爷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轻声说：“王大爷，其实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你说你说！” 王大爷拍着大腿，“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我现在没有落户，不能挣工分，粮食和钱都快见底了。” 苏晚垂下眼，声音带着几分窘迫，“您能不能…… 能不能帮我在张书记面前说说情，让他同意我留在村里？我保证好好干活，绝不给村里添麻烦。”
王大爷听完，当即就站了起来：“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是俺家的恩人，再说你这医术能帮村里多少人？留你在这儿是积德的事！张书记要是不同意，我就找村里的老伙计们一起去说，不信他不给大伙面子！”
当天下午，王大爷就揣着苏晚给的一包薄荷糖（从空间拿的），去了村东头的老槐树底下。没一会儿，就聚齐了五个穿着棉袄、拄着拐杖的老人 —— 都是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有曾经的老队长，有在公社当过会计的，连平时不爱管闲事的陈大爷都来了。
“张书记要是敢不同意，咱们就给他讲讲理！” 王大爷把苏晚治病的事一说，老人们都点头附和。
“那姑娘我见过，昨天还给俺家老婆子看了腿疼，心肠好得很。”
“现在村里的医生年纪也大了，精神不济，有苏晚在，咱们看病多方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张书记家。张建国正在堂屋算账，看到这群 “老资格”，手里的算盘 “啪” 地放下了：“叔伯们这是咋了？有事让嫂子传话就行，还劳烦你们跑一趟。”
“建国，我们是为苏晚那姑娘来的。” 老队长清了清嗓子，“你为啥不让她落户？那姑娘医术好，又懂事，留在村里是好事啊。”
张书记皱起眉：“叔，不是我不通情理，她没有介绍信，成分又……”
“成分咋了？” 王大爷打断他，“她爹妈是她爹妈，她是她！那姑娘救了我孙子，帮了多少村民？哪点对不起村里？你要是怕担责任，我老王头给她担保！”
其他老人也跟着劝：“就是，现在讲究看表现，苏晚表现这么好，凭啥不能留下？”
“再说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的，你把她赶走，让她去哪？”
张书记被说得没了脾气。他其实也听说了苏晚治病的事，心里不是没松动，只是顾虑 “成分” 和 “规定”。现在被老人们围着，又想到村里能多个懂医的人，确实方便，终于松了口：“行吧，让她以‘临时务工人员’的身份留下，先跟着二队挣工分。要是表现不好，或者出了啥岔子，立马让她走！”
消息传到知青点时，苏晚正在帮林薇择野菜。林薇一把抱住她，笑得眼睛都弯了：“太好了苏晚！你终于能留下来了！” 其他知青也围过来道贺，陈凯推了推眼镜：“以后上工要是累了，回来我给你煮玉米糊糊。”
苏晚握着手里的野菜，眼眶有点发热 —— 来到这个年代，她终于有了个能暂时安身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苏晚就揣着两个红薯，跟着二队的生产队长李铁柱上工了。李铁柱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皮肤黑得像炭，嗓门大得能传到二里地外：“苏晚是吧？听说你是城里来的，没干过农活？”
“是的李队长，我会好好学的。” 苏晚点头，手里紧紧攥着锄头。
“今天先跟着大伙去北坡松土，那片地要种春麦，得把冻土翻过来晒晒太阳。” 李铁柱指了指远处的田埂，“能干多少是多少，别逞强。”
十二月的北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吹得人睁不开眼。北坡的地冻得硬邦邦的，一锄头下去，只留下个白印子。苏晚从没干过农活，握着锄头的手很快就磨红了，动作也生疏得很 —— 要么锄得太浅，要么偏了方向，好几次差点锄到自己的脚。
“城里姑娘就是娇贵，连锄头都不会使。”
“看她那细皮嫩肉的，能撑到晌午就不错了。”
旁边的村民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苏晚耳朵里。她没抬头，只是咬着牙调整姿势，偷偷观察旁边的大婶怎么发力 —— 原来是要用腰带动胳膊，手腕轻轻一翻，锄头就能深深扎进土里。
她试着模仿，虽然还是慢，但总算能翻起一块土了。冻土块砸在地上 “砰砰” 响，震得她虎口发麻，没一会儿，手心就磨出了三个亮晶晶的水泡，一碰就钻心地疼。
日头升到头顶时，李铁柱喊了声 “歇晌”，村民们都坐在田埂上啃干粮。苏晚找了个背风的土坡，从怀里摸出红薯，刚要开吃，就觉得头晕眼花 —— 一上午没喝水，嘴唇干得裂了缝。
她悄悄进了空间，舀了半碗空间泉水，又拿出一小撮薄荷叶子泡了泡。喝下去的瞬间，清凉的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疲惫好像被冲走了一半，手心的水泡也没那么疼了。
下午的风更猛了，吹得人直打哆嗦。苏晚的棉袄被汗水浸湿，又被冷风一吹，冻得像块铁板。她的腰像断了似的疼，每弯一次都要咬着牙，可手里的锄头却从没停下。有次实在没力气了，她就盯着前面的地垄数格子：再翻十下就歇口气，再翻十下……
天黑透了才收工。李铁柱拿着记工本，挨个检查进度。走到苏晚翻的那片地时，他蹲下来捏了捏土块，又看了看翻起的土垄 —— 虽然比别人少了近一半，但每一块土都翻得很细，没有漏翻的地方。
“苏晚。” 李铁柱的声音缓和了些，“今天给你记五个工分。”
苏晚愣了一下 —— 她以为最多能记三个。
“第一次干农活，能成这样不错了。” 李铁柱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却带着认可，“以后多练练，手腕子再使点劲，肯定能赶上大伙。”
走在回知青点的路上，苏晚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手心的水泡磨破了，渗出血珠，和锄头柄粘在一起，一扯就钻心地疼。可她看着天边的星星，心里却暖烘烘的 —— 五个工分，虽然少，却是她在这片土地上挣来的第一份收获。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只要好好干活，好好治病，总有一天，她能真正在红星生产大队扎下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