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后的红星生产大队,空气中还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倒塌的房屋旁堆着散落的木料,村民们弯腰清理着院中的淤泥,重建家园的身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之前制定的灾后防疫计划开始实施。
苏晚在知青点准备了几捆晒干的艾草和苍术 —— 这是她从济世空间取出的,药效比普通草药强上三倍。她和吴医生把这些草药分成小捆,每户一份,教大家点燃熏屋、煮水消毒;陆霆琛带士兵负责清理村头的污水沟和垃圾堆;老军医,吴医生负责在卫生室定点义诊,苏晚则是在村里巡诊那些不方便走动的村民;张书记和知青帮忙组织村民学习防疫知识。接下来的几天,防疫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苏晚每天走街串巷,给村民量体温、查身体,遇到喝了污染水腹泻的村民,苏晚就从药箱里取出淡绿色的草药精华液 —— 这是她用空间黄连、马齿苋提炼的,喝下去当天就能缓解症状。陆霆琛每天在清理工作结束后,也陪着苏晚出诊或是在苏晚准备草药时,帮她打打下手。
经过半个多月的忙碌,灾后防疫工作终于迎来了收尾 —— 村头的污水沟被彻底清理干净,铺上了碎石子;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熏过艾草,潮湿的腐味被盛夏的草木清香和瓜果甜香取代;巡回义诊跑遍了全村,没有一例传染病出现,连之前腹泻、发烧的村民都已痊愈,又能趁着清晨和傍晚的凉快劲儿下地干活了。
这天上午,趁着日头还不算太毒,苏晚和吴医生完成了最后一次巡诊。返回卫生室时,看到张书记正带着村民们在大队旁边的空地搭遮阳棚,井台上摆着刚切好的西瓜,“小苏,吴医生,快来歇凉吃西瓜!” 张书记挥着手,手里还拿着把蒲扇,“防疫工作顺利结束,村民也都可以下地干活了,今年收成不会很差。”
苏晚走过去,接过张书记递来的西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瞬间驱散了不少暑气。正吃着,陆霆琛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军用水壶,壶身还带着点凉意 —— 里面装的是用井水冰镇过的绿豆水。苏晚接过陆霆琛递来的水壶,顺势塞给他一块西瓜,动作行云流水。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 —— 苏晚给村民换药时,他会顺手递过消毒棉;陆霆琛干完活时,苏晚会提前把凉毛巾递过去,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吴医生看着两人的互动,笑着对张书记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往柳树下挪了挪,故意给他们留了空间。
“防疫工作结束了,你也能少受点暑气了。” 陆霆琛看着苏晚嘴角沾着的西瓜籽,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指尖碰到她的脸颊时,两人都顿了一下。苏晚视线乱飘:“你们训练重,又碰到洪水救灾防疫,也要注意身体。”陆霆琛看着苏晚那泛红的耳尖,喉间忽然溢出一声低笑。那笑声很轻,却稳稳传到了苏晚心底。
苏晚被这笑声惊得抬头,撞进他眼底藏不住的笑意,耳尖的红更甚,连忙错开视线,低头啃瓜,但挡不住脸上腾起的热意和小鹿乱撞的心跳。
陆廷琛看着她脸红慌乱的模样,笑意又深了些,声音放得更柔:“慢点吃,别呛着,西瓜还有呢。”
生活恢复往日的平静,这天,苏晚正在翻晒草药,就听见门口传来张书记的声音,”小苏在吗?“
“在呢,书记,您有什么事啊?”苏晚一边回答,一边停下手里的动作。
张书记走进院子里,身后还跟着一人,只见那人身穿宝蓝色布衫,挎着绣牡丹的布包,头发梳的油亮,还别着花,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小苏,忙着呢?” 张书记笑着走进院,手里还摇着把蒲扇,“给你带位客人来,这位是镇上的王婶儿,想来见见你。”
王媒婆一进院子,眼睛就跟扫了圈似的,从院角的草药架看到窗台的药罐,又落到苏晚身上,嘴角的笑就没停过:“哎呦,这就是苏晚姑娘吧?真是出水芙蓉似的,瞧这眉眼,多水灵!院子也收拾得这么利索,连草药都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姑娘!”
苏晚心里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客气地转身进屋,端出冰好的酸梅汤,递到两人面前:“张书记,王婶,天热,喝点酸梅汤解解暑。” 酸梅汤是她用空间里的乌梅和甘草熬的,冰镇后酸甜爽口,是盛夏里最好的解暑饮品。
张书记接过搪瓷缸,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扇着蒲扇说:“小苏啊,今天找你,是王婶有事儿跟你说。她是镇上有名的媒婆,手里有好姻缘想着你呢。不过你放心,这毕竟是你的人生大事,最终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我就是帮着引荐一下,不掺和你的决定。”
苏晚端着自己的酸梅汤,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脸上满是疑惑 —— 她从没跟人提过找对象的事,怎么会有媒婆找上门?
王媒婆抿了口酸梅汤,眼睛一亮,放下搪瓷缸就拉过苏晚的手,她的手带着点凉意,力道却不小:“哎呦,苏晚姑娘,这酸梅汤真是绝了!酸甜刚好,还带着股清香味,比镇上供销社卖的还好喝!是你从哪家买的?回头我也去称点!”
苏晚被她拉着手,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挣了挣,笑着解释:“王婶,这酸梅汤是我自己熬的,用乌梅、甘草和冰糖煮的,放井里冰镇了会儿,您要是喜欢,一会儿走的时候我给您装一小罐。”
“哎呦!” 王媒婆眼睛瞪得更大,握着苏晚的手又紧了紧,“姑娘不仅人长得美,手还这么巧!连酸梅汤都会熬,以后谁娶了你,那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看这院子里的草药,也是你自己采、自己晒的?懂医术还会持家,这样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王媒婆的夸赞像连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苏晚脸颊微微发烫,心里却越发不自在 —— 她实在受不了这样过分热情的奉承,便轻轻抽回手,端起酸梅汤抿了一口,轻声打断:“王婶,您这么热的天跑一趟,肯定不是来夸我的吧?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王媒婆见苏晚神色里带着几分不耐,终于收了夸张的笑容,从蓝布包里掏出个叠得整齐的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黑白照片,递到苏晚面前:“姑娘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这是镇上粮站的会计,叫李明,你看这小伙子,浓眉大眼的,长得多精神!高中毕业,还是个正式工,每月都有固定工资,家里还有几亩水田,他爸妈身体也硬朗,在家种种田,不用他操心。”
苏晚接过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很拘谨,看着是个老实人,可她心里半点波澜都没有。她把照片递还给王媒婆,语气诚恳:“王婶,谢谢您的好意,可我现在真没心思考虑结婚的事,您还是把这好姻缘介绍给别人吧。”
“姑娘,你可别着急拒绝啊!” 王媒婆赶紧把照片又塞回苏晚手里,急声道,“李明这条件,在镇上都是拔尖的!正式工多难找啊,以后你跟着他,不用下地干活,不用风吹日晒,安安稳稳过日子多好?你再想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苏晚把照片再次递回去,态度依旧坚定:“王婶,我知道您是好意,可我真的不想耽误李明同志,您还是别劝我了。”
王媒婆还想再说什么,张书记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王婶,小苏都这么说了,也别勉强她了,婚姻大事,确实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王媒婆看了看张书记,又看了看态度坚决的苏晚,只好收起照片,叹了口气:“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姻缘…… 姑娘,你再好好想想,想通了随时找我!”
送走张书记和王媒婆,苏晚松了口气,把桌上的搪瓷缸收拾好,心里却泛起一丝烦躁 ——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不会结束,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应付。可她没料到,张书记带媒婆上门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一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在田埂上、井边聚在一起议论:“听说了吗?张书记带媒婆给苏医生说亲了,是镇上粮站的会计呢!”“苏医生长得好、医术好,配那会计正合适!”“不知道苏医生答应没,要是成了,以后苏医生就是镇上人了!”
这些议论声,顺着风飘到了不远处的军营。陆霆琛听到士兵们议论:“苏医生被提亲了,听说对方条件可好了!”“连长之前不是常去村里找苏医生吗?这下怕是要没戏了……”“我还以为苏医生会和咱连长在一起呢!”“村里的苏医生被人上门提亲了,是镇上粮站的会计!”“真的假的?苏医生那么好,那会计配得上吗?”“听说媒婆都上门了,不知道苏医生答应没……”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陆霆琛耳朵里,他的心 “咯噔” 一下,心里逐渐烦躁,脸色也阴沉的可怕。赵鹏正好端着水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赶紧问:“连长,您这是咋了?谁惹您生气了?” 陆霆琛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寒意:“没什么,训练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赵鹏一脸懵,训练的事,啥事啊。看着陆霆琛的脸色,又回想起他听到的消息,明白了过来。他故意装作不知情,笑着打趣:“连长,训练很顺利!我听村民说,苏晚姑娘可抢手了,镇上的会计都来提亲了!苏姑娘长得美、医术好,还会过日子,谁娶了她真是有福气,您说对吧?”
陆霆琛瞪了一眼看热闹的赵鹏,冷冷说道:“看来今天的训练不够重,你很有精神啊!”赵鹏立刻立正低头,只见陆霆琛站起身走出帐篷,赵鹏偷偷看了一眼:装的这么淡定,这一看就是去找苏晚姑娘了。
此时的苏晚,正在院子里收拾草药,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陆霆琛。
“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不是该吃晚饭了吗?” 苏晚放下手里的草药。
陆霆琛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苏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声问:“有什么事吗?”
陆霆琛喉结动了动,若无其事的说:“过来看看你这里还缺什么药草。”
虽然有些不信,苏晚还是将自己的草药规整了一下,看看是否缺少什么。苏晚在一边检查,陆霆琛不动声色的走到草药架旁边,只听他声音低沉,:“听说…… 有人给你提亲,是镇上的会计。”
苏晚看着他,心里突然一动,她走到石凳旁坐下,示意陆霆琛也坐:“我已经拒绝了。”
苏晚拿起桌上的酸梅汤,喝了一口,轻声说:“我不想将就,不知道底细,不知道喜好,互相不了解,和这样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过一辈子,这婚事,我无法点头。”
她说着,抬头看向陆霆琛,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清澈又明亮:“我想度过一生的人,必须是心意互通,而不是只看条件。”
陆霆琛面色毫无波澜,内心却像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他看着苏晚的眼睛,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