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澈勒马立于高处,望着远处豫章城的轮廓。这座城池依山傍水,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青灰色的光泽,确实如传闻中那般易守难攻。
豫章城门前,原守将早已接到调令,但看到刘澈仅带千余人马时,脸上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刘将军。”守将勉强执礼,“末将已接到节度手令,这就交接防务。”
刘澈目光扫过城头,见守军稀稀拉拉,旗帜不整,心中便有了计较。他并不急于入城,反而下令全军在城外列阵。
八百魏博牙兵应声而动,不过片刻功夫,便列成严整战阵。铁甲铿锵,旌旗猎猎,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城头守军见状,无不色变。
“张虔裕。”刘澈沉声道。
“末将在!”
“带你的人,演示破阵之法。”
“得令!”
只见五百牙兵应声出列,刀盾在前,长枪继之,弓弩押后。随着张虔裕令旗挥动,阵型瞬息万变,进退如一人。尤其那些老兵,眼神凌厉如鹰,动作干净利落,分明是历经血战的精锐。
城头守军看得目瞪口呆,原先的轻视之心顿时消散。刘澈这才转身对守将道:“现在,可以交接了。”
守将咽了口唾沫,躬身道:“全凭将军安排。”
入城后,刘澈立即着手整顿防务。他带着众将巡视城墙,仔细检查每一处垛口、箭楼。豫章城虽然坚固,但年久失修,多处防御设施都已破败。
“虔裕,你带人立即修补城墙,特别是东北角那段坍塌处。”
“李嵩,清点武库,看看还有多少可用的军械。”
“刘金,带你的人巡视四门,重新布置岗哨。”
众将领命而去。钟彦祥跟在刘澈身后,看着这位新任防御使雷厉风行的作风,不禁暗自点头。
巡视到西门时,刘澈突然停下脚步:“此处为何没有瓮城?”
守城的老校尉连忙答道:“将军明鉴,豫章西门临水,历来不设瓮城。”
“糊涂!”刘澈厉声道,“江州水师旦夕可至,若敌军由此登陆强攻,如何防御?”
老校尉顿时语塞。
刘澈当即下令:“立即征发民夫,半月之内,必须建起瓮城!”
钟彦祥迟疑道:“将军,如此大兴土木,恐怕劳民伤财...”
“钟兄,”刘澈转头看他,目光如炬,“若是城破,百姓遭的难,可比这点劳役要大得多。”
钟彦祥默然。他不得不承认,刘澈说得在理。
三日后,刘澈在校场设募兵处。与寻常募兵不同,他立下三条规矩:
其一,只收二十至三十岁的壮丁;
其二,必须能开一石弓;
其三,需有同乡作保。
条件苛刻,但待遇也极为优厚:入伍即发安家费五贯,月饷两贯,若立战功另有重赏。
消息传出,前来应募者络绎不绝。张虔裕亲自考核,不合格者当场劝退。不过三日,便募得精壮五百人。
刘澈将这五百新兵单独编为一营,由刘金统带,与牙兵分开训练。他亲自制定操练章程,从最基本的队列开始,循序渐进。
“将军为何对这些新兵如此上心?”钟彦祥有些不解。
刘澈望着校场上操练的士卒,缓缓道:“监军是江西人,当知本地子弟的性情。这些人若能练成精锐,便是我们守住豫章的本钱。”
钟彦祥若有所思。他开始明白,这位北来客将的眼光,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长远。
在整军经武的同时,刘澈也着力安抚地方。他亲自接见城中士绅,听取他们的诉求。
有乡老反映,前任守将纵容部下扰民,强买强卖。刘澈当即下令:“自即日起,所有采买必须现钱交易,若有强取豪夺者,军法处置!”
他还命李嵩开仓平粜,稳定粮价。又减免了部分苛捐杂税,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
这些举措很快收到成效。城中百姓见这位新来的将军治军严明、爱护百姓,渐渐安下心来。甚至有士绅主动捐输钱粮,支持城防。
钟彦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连夜修书送往洪州。他在信中写道:“刘将军治军严整,抚民有方,豫章防务日臻完善...”
这日深夜,刘澈独自在书房研究地图。门外传来脚步声,李嵩快步走进。
“将军,探马来报,江州军已至丰城,距此不过三日路程。”
刘澈目光一凝:“来得正好。新兵操练得如何?”
“已初具模样,但恐难当大任。”
刘澈沉吟片刻:“传令下去,明日开始全城戒严。另派细作混入江州军,打探虚实。”
“是。”
李嵩会意,躬身退出。
刘澈走到窗前,望着赣水的方向。江州军来势汹汹,但他已做好万全准备。这一战,不仅要守住豫章,更要让天下人记住他刘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