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晓本以为有了蒋昕涵这个前车之鉴，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可事实证明，她想得太好了。
辅国将军府，大门口。
凤清晓三人刚要抬脚迈过门槛，就被一道激动且带着些许试探意味的喊声叫住了。
“是清晓回来了吗？”
三人同时转头。
就见从府门斜对面的巷子口跑来一名年纪四十出头的妇人。
这人脚步急切，满脸泪痕，“清晓，我是你四婶婶啊！”
温玄鹤记得她，凤承仁的妻子，柳翠袖。
凤承仁是凤家出了五服的那么一个远亲。
因科举屡试不中，穷困潦倒之际，携着家眷投奔了勇毅侯府。
清晓的父亲，勇毅侯凤崇山见他们一家可怜就好心收留了。
在侯府接连出事的那一年，凤承仁帮了不少忙。
就是看在这一点，表妹离京时把侯府交给了他们一家照看。
头几年还好，凤承仁一家还算是规矩。
可近两年，这家人打着侯府的幌子，暗地里的勾当没少做。
如今看来，人，还是不能太善良。
好在当年祖母留了个心眼，清空了侯府的库房，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搬去了将军府锁起来。
更是在离京前，遣散了侯府绝大多数的下人，只留下几个负责洒扫的。
温玄鹤打量着一脸伤心状的妇人，故作疑惑，“表妹，这是柳婶子？怎么瞧着不太像？”
凤轻晓岂会认不出？
一丝微不可察的冷意从眼底闪过。
这老东西怕是知道了外祖父回京的消息，特意守在这里等她的。
她眉头一皱，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瞧着也不像，四婶婶身形清瘦，怎会这般圆润？”
如今的柳翠袖身形丰腴，跑起来呼哧带喘的，与八年前可谓是判若两人。
温玄鹤绷起脸，“哪里来的妇人，竟敢冒充安平郡主的四婶？”
随即，他一声怒喝，“来人，赏这刁妇几板子，然后送去京兆府。”
话音一落，自府门内涌出几名小厮，朝着柳翠袖就抓了去。
柳翠袖心下一突，慌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喊道，“清晓，我真是你的四婶婶啊！”
凤清晓挥了挥手，几名小厮立马退到一边。
“你真是我四婶婶？”
柳翠袖转头看向秦书钰，壮了壮胆子，想让这个煞神做证。
瞬间的功夫，这个想法就被对方冰冷的眼神熄灭了。
她收回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惹上这个煞神，死得更快。
她安抚着自己慌乱的心，清晓离京前最是看重她，想来只要好好哄哄应该能蒙混过去。
可恨的是，侯府的家产，当年都被温家老夫人拿走了，自己只能按月来将军府领那一点点的银子。
八年了，整座侯府都是她在照料，就算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
突的，她就想起来了，虽然不能找秦书钰给自己做证，但将军府的管家温顺可是认得她的。
柳翠袖暗恨自己乱了心神，“清晓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温管家。”
温顺早就候在府门内，见大公子和郡主正教训人，才没有出来。
温玄鹤唤了声，“温伯。”
温顺快步走出府门，“老奴见过大公子、郡主、秦世子。”
凤清晓问，“温伯，这妇人可是柳翠袖？”
温顺点头，“回郡主，正是。”
柳翠袖轻吁口气，“清晓，我能站起来吗？”
凤清晓抬了抬手，“四婶婶别见怪，毕竟八年未见，我一时没认出来。”
柳翠袖心中有怨，可一点儿也不敢往外露，“不怪、不怪。”
她收拾好心情，泪眼婆娑地望着八年未见的女子，心疼之色浸满了双眼，“清晓，你的脸……”
凤清晓没接这话，而是抱着双臂不住地打量，“四婶婶这几年过得还挺不错。”
柳翠袖抹掉眼泪，赔着笑，“都是托了清晓的福，要不然我们一家子哪能过上这般安稳的日子。”
“嗯，倒是个知道感恩的。”
柳翠袖心虚地试探道，“清晓，既然都回京了，就回侯府去住吧。”
“回，自然是要回的，不过……”
柳翠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来得及准备，清晓要是现在回府，那……
凤清晓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快马行了一路，身子乏得很，知道四婶婶惦记，等过几日，我歇够了就回。”
柳翠袖松了口气，“什么时候回都行，到时你让人知会我一声，我好下厨做些你爱吃的菜。”
“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
“四婶婶慢走。”
柳翠袖走了。
温玄鹤嗤笑，“这老东西，真以为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
凤清晓冷声道，“再让他们安生一晚。”
温顺这才开口，“大公子、郡主，老将军让你们回来后先去书房一趟。”
凤清晓问，“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郡主早一刻钟进的府。”
“外祖母呢？”
“二夫人陪着，在屋里歇着呢。”
“二舅舅和二表哥呢？”
“陪着老将军在书房。”
“嗯。”凤清晓应了声，扭头对秦书钰说：“都是自己人，一起去吧。”
“好。”
温玄鹤没反对，三人由温顺引着往书房去了。
外祖父一生就娶了外祖母一人，从未有过通房妾室。
凤清晓羡慕这样相濡以沫、白首一生的感情。
自己的爹娘也是恩爱非常，只可惜……
还有大哥……
她的痛从来都是埋在心底的。
这时，一块牛乳糖递到了嘴边，她扭头看向身旁的男子，“这东西稀罕，从哪弄来的？”
秦书钰柔声道，“从姨母那儿顺来的，快尝尝，甜不甜？”
凤清晓也不客气，借着他的手含在了嘴里，“甜，还是你懂我。”
秦书钰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纸包，“都给你，吃完了我再去顺。”
凤清晓“呵呵”一笑，隐去了眼中的落寞。
落后一步的温玄鹤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
蒋修远不是良人，但秦书钰很不错，要是能做自己的妹夫就好了。
可转念一想，秦国公府那一家子极品，要是表妹真嫁过去，糟心事儿能少得了？
他摇了摇头，行不通，行不通……
“大表哥，怎么一个劲儿地摇头？是烦心自己的婚事？大舅母不是不管你了吗？你还烦什么？”
温玄鹤一抬眸，见凤清晓倒着走，还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
他难得黑了脸，“小心点儿，也不怕摔了。”
“哪能呢？我什么身手你还不知道？”
“得了，还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婚约吧。”
凤清晓弯了弯唇角，“也不知什么样的天仙能入了大表哥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