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是彻底摆不下去了。
那块破木板子早就被他嫌碍眼一脚踹到了角落，连着几天颗粒无收外加路人的嘲讽哄笑，饶是他脸皮厚过铁甲鳄的背甲，也有点顶不住。
“唉，创业真是十死无生啊……”
他哀叹一声，双手插进头发里一阵乱挠。
信任这东西，在青草涧这地界，比上品灵石还稀缺。
“难道真要用出那招终极奥义？”
一想到砍一刀、帮帮团之类的词汇在修仙界重现，周正就觉得自己的节操在隐隐作痛，但现实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考虑这最后的杀手锏。
“老王，醒醒，别睡了！出大事了！”
王携的魂光被强行从温养状态中搅动：“何事惊慌？莫非有人打上门来？”
“比打上门还严重。”
周正痛心疾首地把这几天遭遇说了一遍。
王携静静听完：“早有所料，以我等眼下之境况，行此之事，确属勉强。”
“所以，我琢磨着，得用点非常手段。”
“我老家有种商业模式，叫拼......呃，叫集众惠民大法。”
“就是咱们搞个优惠，比如拉三个人一起来咨询，就给打折，或者第一个咨询的免费，吸引人气！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
王携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
“此法若是用于丹药、符箓等修炼资源，或许有几分助益，于功法指点却是不行。”
“为啥？”
周正一愣。
“功法传承，关乎道途，于修士心中，其价值非寻常外物可比。”
“你越是如此，在他们看来，便越显得儿戏，越是骗人行径。”
“无人会相信，一个将自身道法见解如此贱卖之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周正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噎住了。
对啊……
上赶的不是买卖。
尤其是功法这种高门槛的玩意儿。
技术含量越高，越得端着，越得保持神秘感。
哪有自己吆喝着功法大甩卖的？
那不成路边卖大力了？
自己之前那个模式，就透着一种急于求成的廉价，跟修仙界那种法不轻传的调性完全背道而驰。
“我靠……”
周正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想通了关键，周正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次日，他再次找到了老凿子。
这次，没等周正开口，老凿子先跳了起来，指着周正的鼻子骂。
“滚滚滚！你小子还敢来？老子告诉你，这事没戏！”
他气得胡子都在抖。
“你知道现在老子走在路上，都他娘的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吗？说老子是老骗子，合伙你这小骗子坑蒙拐骗。”
他越说越气，挥舞着手臂。
“老子在这青草涧混了十几年，虽然没啥大本事，但好歹还要点脸面，再跟你这么胡闹下去，老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周正看着老凿子激动神色，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连忙赔着笑脸安抚。
“凿爷，您消消气，这次不是让您去邀请道友。”
“那你想干嘛？”
“我只是想请你把张前辈和胡前辈叫来，就说我有点事需要他们帮忙，晚上我请喝酒。”
老凿子眯着眼打量他：“就这么简单？不让他们帮你找人？”
“就是喝喝酒，聊聊天，顺便帮个小忙。”
周正信誓旦旦。
老凿子沉吟了一下，想到周正之前确实帮了老胡，对张修士也算仁义，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行，老子就再信你一回，要是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看老子不收拾你。”
周正连连保证。
当晚，周正的洞府内，四人围坐。
酒过三巡，气氛热络起来。
周正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对三人耳语了自己的计划。
胡修士和张修士听完，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但想到周正对他们有恩，何况这事听起来似乎并不难，便都点头答应下来。
老凿子在一旁听着，嘀咕道：“你小子……花花肠子是真多。”
没过几天，青草涧里就开始有了一些若有若无的风声。
有人说，那个整天晃悠的王正小子，祖上好像不简单，据说是九天殿出来的弟子。
这消息一出，大部分修士都嗤之以鼻。
“九天殿？他咋不直接说是仙宗下凡的仙人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像有好几天没看到王正那小子出来晃了？”
质疑归质疑，但九天殿这名头实在太响，哪怕认为是假的，也足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又过了几日，胡修士出现在了周正洞府附近，逢人便低声打听：“道友，可曾见到小王先生？我有点修炼上的疑难，想请教他。”
被问到的修士都觉得奇怪，这老胡是不是魔怔了？
还真信了那小子祖上是九天殿的鬼话？
如此，胡修士一连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是面带忧色，悻悻而归。
直到有一次，他在周正洞府前等了小半个时辰后，洞门开启，他进去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再出来时，脸上已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隔了几天，张修士也按这个套路操作了一遍，同样是几次求见后，才得以进入洞府，出来时虽不像胡修士那般喜形于色，但眉宇间的郁结之气也散去了不少。
青草涧的修士们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一次是演戏，两次三次……
那小子，真有点门道？
过了约莫一个多月，先是传来了张修士困了多年的境界终于有所松动的消息，虽然还未突破，但已然让他欣喜若狂。
紧接着，胡修士，突破了。
这在炼气初期修士占绝大多数的青草涧，可是件不小的事情。
胡修士在自己洞府办了场简单的宴席，只请了寥寥数位相熟的老友。
席间，有人问起他突破的心得。
胡修士透露是前些时日，得了小王先生的几句指点，这才得以突破。
他语焉不详，但小王先生的指点这件事，在圈子里传得飞快。
洞府内，周正颇为焦急。
“妈的，这次总该成了吧……”
他心里其实也捏着一把汗。
为了加速胡修士的突破，他可是咬牙把自己攒下的积蓄给胡修士买了辅助突破的丹药。
要是再不成，他就真得考虑回去黑水泊掏鳄鱼蛋换灵砂了。
又安静地过了几日，就在周正开始焦躁不安，怀疑表演是不是力度还不够的时候。
洞府外，终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王先生在吗？”
周正一个激灵从石床上坐起。
他压下心中的狂喜，缓缓应道：
“何人寻我？”
洞府外安静了一瞬，随即那声音更加恭敬了。
“在下冒昧打扰，是想向先生请教一些......修行上的困惑。”
终于有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