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近来颇不太平,风波的源头直指北疆边境。刚熬过凛冬的突厥部族,休养生息后便蠢蠢欲动,频频举兵南下骚扰边境村落,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致使边民流离失所,边疆防线岌岌可危。
此前漠北王为护境安民,率军重创来犯突厥,斩杀不少突厥将士,此举彻底激怒了匈奴可汗。可汗震怒之下,集结重兵直指漠北王营地,誓要复仇雪恨,漠北王兵力难敌,形势危急,遂火速遣使入朝,恳请朝廷即刻发兵驰援。
然而援兵之事却在朝中引发了激烈争议,大臣们意见相左,各执一词。主和派秉持 “以和为贵” 的主张,认为突厥此番动怒皆因边境摩擦而起,若能遣使议和、重修旧好,赠予财帛以示诚意,便可平息争端,保全天下太平,避免战火绵延劳民伤财。
主战派则态度坚决,力主出兵征讨。他们认为突厥反复无常,你满足他的要求,他就和为贵,你不满足他就人面兽心,为祸一方。骚扰边境已成常态,唯有以雷霆之势出兵,将其彻底打退至大漠以北,摧毁其有生力量,才能一劳永逸,让突厥部族从此心生畏惧,不敢再轻易南下犯境。
金銮殿内,檀香缭绕却压不住满朝文武的争执之声,议事气氛剑拔弩张。
左丞相手持笏板,躬身进言,语气恳切:“陛下,突厥乃游牧部族,逐水草而居,素来反复无常。今番冲突皆因边境摩擦而起,若大兴干戈,不仅耗费国库粮草,更会让万千将士埋骨沙场,百姓流离失所。不如遣使携金帛、粮草前往突厥营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重修和亲之约,方能换得边境长久安宁啊!” 话音刚落,几位文臣纷纷附和,称道此乃 “安邦定国之策”。
话音未落,大将军薛安已然出列,铁甲铿锵作响,声如洪钟:“丞相此言差矣!突厥贵族狼子野心,岂会因些许财帛便收敛爪牙?历年和亲、馈赠,换来的不过是短暂平静,过后依旧南下劫掠。如今漠北王被困,正是我朝彰显国力之时!当即刻点齐十万精兵,臣愿挂帅出征,与漠北王携手同行,直捣匈奴老巢,将其驱至大漠以北,捣毁其营帐、断绝其粮草,让他们尝尽惨败之苦,从此再无胆量觊觎我朝疆土!”
大将军话音刚落,武将们纷纷按剑附和,朝堂之上瞬间分为两派,争执不休。主和派痛陈战火之祸,言称民生为本;主战派力陈匈奴之害,主张以战止战,双方各引经据典,互不相让,目光皆投向龙椅之上的天子,静待圣裁。
左丞相听得大将军言辞激烈,额角青筋微跳,手中笏板攥得指节发白。他上前一步,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大将军勇则勇矣,却未免太过鲁莽!去年秋收欠丰,国库本就空虚,若再征调十万大军,粮草军械耗费何止千万?边境百姓刚遭匈奴侵扰,又要承担军需徭役,恐生民怨啊!” 说罢,他叩首在地,“老臣愿以阖家性命作保,匈奴可汗虽易怒,却重实利,只要我朝示以诚意,和亲之约必能促成,届时边境无战事,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大将军见他以性命作保,怒火更盛,猛地踏前一步,铁甲碰撞发出刺耳声响,震得殿内烛火摇曳:“丞相糊涂!突厥劫掠我边民、屠戮我将士时,怎不见你提‘民怨’二字?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当年和亲之后,突厥三年内三次南下,劫掠城池七座,这般血的教训,丞相难道忘了?”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鞘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巨响:“臣麾下将士早已摩拳擦掌,愿为家国效死!只需陛下一声令下,臣必率部踏平突厥营地,斩其可汗首级献于殿上,让大漠以北再无敢犯我大朝之敌!”
两派大臣见状,争执愈发激烈。主和派的几位御史纷纷出列,围着左丞相躬身附议,有人痛心疾首地细数过往战事的损耗,有人引经据典论述 “和为贵” 的古训;主战派的几位将军则按剑而立,个个虎目圆睁,声言愿随大将军出征,甚至有年轻将领慷慨陈词,愿率先锋部队先行驰援漠北王。
龙椅之上,天子眉头紧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他目光扫过殿内争执不休的群臣,一边是主和派描绘的太平图景,一边是主战派誓要扬威的决心,又想起边境送来的急报中,边民流离失所的惨状与漠北王的危急处境,一时难以决断,殿内的争执声愈发响亮,却迟迟等不到那道定夺乾坤的圣谕。
就在两派争执不下、殿内气氛近乎凝滞之际,户部尚书缓步出列。他身着藏青色官袍,神色沉稳,既无主和派的急切,也无主战派的激昂,躬身行礼后缓缓开口:“陛下,臣有一言,愿为陛下分忧。”
金銮殿内瞬间静了几分,众人目光皆投向他。户部尚书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主和派所言国库空虚、民生维艰,确是实情。去年南北两境皆遇寒灾,秋收减产三成,如今国库粮草仅够支撑日常用度,若仓促征调十万大军,粮草转运耗费巨大,恐真如左丞相所言,引发民怨。”
他话锋一转,又看向主战派:“但大将军所言亦不无道理。突厥反复无常,历年议和皆未能换来长久安宁,此番若一味退让,不仅寒了漠北王与边军将士的心,更会让突厥觉得我朝软弱可欺,日后骚扰必更频繁。”
左丞相闻言,刚要开口反驳,户部尚书抬手示意,继续说道:“臣以为,可暂不兴大军远征,先调拨三万精兵,携三月粮草驰援漠北王,解其燃眉之急。同时遣使携薄礼前往突厥营地,明面上商议议和,实则探查其兵力部署与虚实。”
“若突厥见我朝出兵支援,心生忌惮,愿真心议和,便趁机划定边境,立下盟约,互不相犯;若其依旧嚣张跋扈,执意开战,届时我朝已摸清其底细,再从各地调兵增援,集中兵力与其决战,胜算也更大。” 他叩首道,“如此一来,既不贸然开战耗费国力,也不软弱退让纵容强敌,实为稳妥之策。”
此言一出,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主和派虽仍倾向于直接议和,但也认为此举可避免战火立刻蔓延;主战派虽觉得三万兵力不足够扬威,但至少解了漠北王之困,也为后续决战留了余地。
龙椅上的天子眉头微舒,指尖摩挲龙椅的动作放缓。他看向户部尚书,语气带着几分询问:“依卿之见,这三万精兵,该派何人统领?遣使议和之事,又该托付给谁?”
户部尚书刚要应答,左丞相已抢先开口:“陛下,遣使之事,臣举荐礼部侍郎!他素来娴于辞令,深谙外交之道,必能不辱使命!” 大将军则立刻反驳:“驰援漠北王,需猛将统领!臣举荐破虏将军,他常年驻守北疆,熟悉匈奴战法,三万精兵交予他,必能稳解漠北之围!”
原本稍缓的气氛再度紧张,众人又围绕统兵将领与议和使臣的人选争论起来,殿内烛火摇曳,映着满朝文武各怀心思的脸庞,天子的目光在众人之间流转。
金銮殿内的争执声戛然而止,天子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沉雷般的怒喝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都不要争了!”
这一声断喝带着帝王不容置喙的威严,满朝文武皆吓得躬身屏息,再无人敢多言。天子目光如炬,扫过阶下群臣,最终定格在武将列中一位身着玄铁战甲、面容刚毅的将领身上 —— 正是素有 “战神” 之称的薛安。
“薛安!” 天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朕命你即刻出征,点兵二十万,星夜驰援漠北,与漠北王合兵一处,全力攻打突厥!”
他顿了顿,龙袍袖口因激动而微微颤动,语气愈发凝重铿锵:“突厥屡犯我疆土,屠戮我边民,此番更是围攻漠北王,气焰嚣张到了极点!朕忍无可忍!此番出征,无需再谈议和,不必留任何余地,势必一举擒获突厥贵族,捣毁其老巢,安抚平民,保我大唐世代安宁,让北疆再无烽火!”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死寂,唯有天子沉重的呼吸声与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薛安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战火,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地,铁甲重重磕在金砖地面上,发出震人心魄的声响。
“末将领命!” 薛安的声音雄浑如钟,带着一往无前的豪情与忠诚,“臣必不负陛下重托,率二十万大军踏平漠北,生擒突厥可汗,荡尽突厥贵族余孽!若不能为大唐扫清边患,臣愿提头来见!”
说罢,他双手高举过顶,郑重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阳光透过殿宇雕花窗棂,洒在薛安坚毅的脸庞上,映出他眼中不灭的战意。满朝文武见状,纷纷躬身附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震彻宫殿,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