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痕》第一卷：焦土烙印?第十二章 黑松秘营：疗伤与危机暗涌（第三部分?雪地潜行：炮楼外围的惊险侦察）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把黑松林罩得严严实实。张卫国和王大叔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奉天城西的方向走。北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两人却不敢戴棉帽 —— 帽檐会挡住视线，也容易被远处的鬼子发现。王大叔手里的火把早就灭了，只剩一截烧黑的木棍，他把木棍别在腰间，说 “留着说不定能当武器”，其实是怕火光暴露行踪。他们警惕着环视四周，耳听四方，一步一步轻轻地，不徐不慢地往前走，周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跟积压在枝头的积雪偶尔洒落下来的沙沙声之外，一片死寂。
“往这边走，前面有片杨树林，能躲鬼子的巡逻队。” 王大叔在前面带路，脚步轻得像猫。他常年在山里打猎，熟悉夜路，哪怕没有月光，也能凭着树影和积雪的反光辨明方向。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他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按住张卫国的肩膀，压低声音：“别出声，前面有动静。”
张卫国赶紧蹲下身子，把藏在干草捆里的枪握在手里，目光紧紧盯着前方。雪地里传来 “咯吱咯吱” 的脚步声，还有鬼子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军犬的吠叫 —— 是鬼子的巡逻队，大概有五六个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两人迅速钻进旁边的雪堆，用松枝盖住身子。积雪顺着领口往下灌，冻得张卫国打了个寒颤，却不敢动一下。他看着巡逻队的黑影越来越近，能看到鬼子肩上扛着的枪，还有军犬吐着的舌头，心里捏了把汗 —— 军犬的鼻子灵，要是闻到他们的气味，就麻烦了。
“快走，别磨蹭，冻死了！” 一个鬼子不耐烦地喊道，用枪托踢了踢旁边的同伴。军犬在雪地里嗅来嗅去，突然朝着张卫国他们藏身的方向叫了两声，尾巴竖了起来。
张卫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已经放在了扳机上。王大叔却比他更冷静，悄悄从怀里掏出一块腌肉 —— 是出发前李大婶塞给他的，本来想路上吃，现在却派上了用场。他趁着鬼子不注意，把腌肉扔到了相反的方向，腌肉落在雪地上，发出 “噗” 的一声轻响。
军犬立刻朝着腌肉的方向冲过去，围着肉嗅个不停。鬼子们骂了几句，跟着军犬走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雪夜里。直到巡逻队的脚步声听不见，张卫国才松了口气，从雪堆里爬出来，身上沾满了雪，像个雪人。
“王大叔，您这招真管用。” 张卫国拍掉身上的雪，语气里满是佩服。
王大叔笑了笑，也爬了起来，揉了揉冻得发麻的腿：“俺年轻时打猎，经常遇到狼，这招还是跟老猎人学的，没想到现在用来躲鬼子了。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看鬼子换岗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速度比之前快了些。又走了一个时辰，远处终于出现了炮楼的影子 —— 废弃的炮楼有三层高，墙体是用石头砌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炮楼顶端的岗哨上，还能看到鬼子晃动的身影，手里的探照灯时不时扫过周围的雪地，像一条冰冷的光带。
“前面就是铁丝网了，得绕到后面去，老下水道在炮楼的西北角。” 王大叔指着炮楼的方向，声音压得极低。他带着张卫国绕到一片矮灌木丛后，蹲在里面观察 —— 炮楼周围的铁丝网有一人多高，上面挂着铃铛，稍微一碰就会响，铁丝网外还挖了一道壕沟，里面积满了雪，不知道有没有埋地雷。
“换岗时间快到了，咱们再等等。” 张卫国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快到八点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和半截炭笔，准备把炮楼的布防画下来 —— 李正峰交代过，要尽量记清楚岗哨的位置、换岗的时间，还有装甲车的停放地点。
没过多久，炮楼里传来 “当当” 的钟声，是换岗的信号。岗哨上的鬼子下来了，伸着懒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新上岗的鬼子拿着枪，走到铁丝网旁，开始来回走动，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的雪地。
“你看，换岗的时候，正门的岗哨会交接一下，大概有三分钟的空隙，没人看铁丝网这边。” 王大叔指着正门的方向，小声说，“等会儿咱们就趁这个空隙，从铁丝网下面钻过去，那里的雪厚，能挡住铃铛。”
张卫国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岗哨的动静。等新上岗的鬼子走到另一边，他赶紧对王大叔说：“走！” 两人迅速冲过去，趴在雪地上，用手扒开铁丝网下面的积雪，露出一道缝隙 —— 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
钻铁丝网的时候，张卫国的棉袍被勾住了，他心里一紧，怕铃铛响，赶紧用力一扯，棉袍被撕破了，露出里面的棉衣，却没惊动铃铛。王大叔先钻了过去，蹲在雪地里等着他，看到他也钻过来了，才松了口气。
两人贴着炮楼的墙根，往西北角走。炮楼的墙面上布满了弹孔，有的地方还结着冰，滑溜溜的。走到西北角，王大叔停下脚步，用脚踩了踩地面：“就是这儿了，老下水道的入口在雪下面，俺来挖。”
他从怀里掏出砍柴刀，开始挖雪。雪冻得很硬，砍柴刀下去，只能挖开一点，王大叔却没停下，手冻得通红，也顾不上搓一搓。张卫国想帮忙，却被王大叔拦住了：“你看着岗哨，俺来挖，快些。”
挖了大约一刻钟，终于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 是老下水道的入口，有半人高，里面黑漆漆的，能闻到一股霉味。王大叔探头进去看了看，又用砍柴刀往里捅了捅，确认里面没被堵死，才对张卫国说：“能进去，里面能通到炮楼的地下室，不过得小心，里面可能有老鼠，还有积水，滑得很。”
张卫国刚想进去，却听到远处传来装甲车的轰鸣声 —— 是停在炮楼东侧的装甲车，不知道为什么启动了。他赶紧拉着王大叔躲到旁边的阴影里，往东侧看 —— 装甲车的车灯亮着，照得雪地一片雪白，几个鬼子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枪，开始在铁丝网周围巡逻，比之前的巡逻队更严密。
“不好，鬼子好像加强警戒了。” 张卫国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担忧 —— 要是鬼子一直这么巡逻，他们就算摸清了布防，营救的时候也很难进去。
王大叔也有些着急，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干粮，想了想，对张卫国说：“俺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进下水道看看，记清楚里面的路线，还有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不行！太危险了！” 张卫国立刻反对，“鬼子有枪，还有装甲车，你去引开他们，就是送死。”
“俺有办法。” 王大叔从怀里掏出一个鞭炮 —— 是去年过年剩下的，一直没舍得放，“俺把鞭炮扔到东边的雪地里，鞭炮一响，鬼子肯定会过去看，你就趁机进去，俺在外面等着，要是有情况，俺就喊你。”
张卫国还想劝，却看到王大叔已经把鞭炮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根火柴。他知道王大叔的脾气，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只能点了点头：“您小心点，要是有危险，就先跑，别管俺。”
王大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俺还得等着救小虎呢，不会有事的。” 他拿着鞭炮，悄悄往东边走，走几步就蹲下来，躲在雪堆后面，慢慢靠近装甲车。
张卫国紧紧盯着王大叔的身影，心里满是担忧。等王大叔走到离装甲车不远的地方，他看到王大叔点燃了鞭炮，往雪地里一扔，然后赶紧趴在雪地上。
“噼里啪啦！” 鞭炮响了起来，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响亮。装甲车旁的鬼子果然被吸引了，纷纷朝着鞭炮的方向跑去，嘴里还喊着 “什么人？”“站住！”。
“快进去！” 王大叔趴在雪地上，朝着张卫国的方向喊了一声。
张卫国赶紧钻进下水道。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凭着感觉往前走。下水道里的空气很闷，还带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地上有积水，冻成了薄冰，走起来很滑，张卫国好几次差点摔倒。
走了大约几十步，前面出现了一道岔路口 —— 左边的洞口小一些，右边的洞口大一些。张卫国想起王大叔说过，下水道能通到炮楼的地下室，他猜右边的洞口应该是通往地下室的，就往右边走。
又走了一会儿，前面传来微弱的灯光，还有鬼子的说话声。张卫国赶紧躲到旁边的拐角处，悄悄探头看 —— 是地下室的入口，有两个鬼子守在那里，手里拿着枪，正靠在墙上抽烟，嘴里还说着什么，大概是在抱怨天气冷。
地下室里传来壮丁的咳嗽声，还有鬼子的呵斥声：“别吵！再吵就毙了你们！” 张卫国心里一紧，知道壮丁们就在里面，他赶紧数了数守在入口的鬼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 入口旁边有一根水管，能藏人，要是营救的时候，能从这里偷袭鬼子。
他还想再看看，却听到外面传来王大叔的喊声：“卫国！鬼子回来了！快出来！”
张卫国赶紧往回跑，心里有些着急 —— 他还没看清楚地下室里的情况，不知道壮丁们被关在哪个房间，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鬼子。但他知道，现在不能再等了，要是被鬼子发现，就麻烦了。
跑出下水道，张卫国看到王大叔正往这边跑，后面还有几个鬼子在追。他赶紧举起枪，朝着鬼子的方向开了一枪 —— 不是要打鬼子，是为了吓吓他们，给王大叔争取时间。
鬼子听到枪声，赶紧趴在雪地上，不敢再追。王大叔趁机跑了过来，拉着张卫国就往铁丝网的方向跑：“快！鬼子的大部队要来了！”
两人再次钻过铁丝网，躲到矮灌木丛后。他们看着炮楼里的灯亮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鬼子跑了出来，手里拿着枪，开始在周围搜查，装甲车的车灯也扫了过来，差点照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先撤，等明天再来看。” 张卫国对王大叔说，他知道现在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就会被鬼子发现。
王大叔点了点头，他也知道情况危急，只能先撤。两人顺着原路返回，走得比来时更快，雪地里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路上，张卫国把在下水道里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王大叔：“地下室的入口有两个鬼子守着，里面能听到壮丁的声音，应该就是关押壮丁的地方。明天咱们再去一次，看看地下室里的具体情况，还有装甲车的布防，这样才能制定营救计划。”
王大叔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担忧：“鬼子今天加强了警戒，明天肯定会更严，咱们再去，怕是更危险了。”
“再危险也得去。” 张卫国的语气很坚定，“壮丁们还在里面等着咱们，咱们不能放弃他们。只要能救他们出来，再危险也值得。”
两人走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黑松林的据点。李正峰和赵铁山早就等在据点门口，看到他们回来了，赶紧迎上去。
“怎么样？摸清布防了吗？” 李正峰着急地问，眼里满是期待。
张卫国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画着布防的纸，递给李正峰：“炮楼周围有铁丝网，挂着铃铛，外面还有壕沟。正门有两个岗哨，晚上八点换岗，换岗时有三分钟的空隙。炮楼东侧停着一辆装甲车，昨天我们去的时候，鬼子加强了警戒，巡逻队比之前多了。炮楼的西北角有个老下水道，能通到地下室，地下室的入口有两个鬼子守着，里面应该就是关押壮丁的地方。”
李正峰接过纸，仔细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铁丝网和装甲车是个麻烦，咱们的炸药不多，不一定能炸开铁丝网，也不一定能对付装甲车。而且地下室的入口只有一个，守着两个鬼子，咱们进去的时候，很容易被发现。”
赵铁山也凑过来看了看，想了想，说：“俺有个办法，咱们可以用稻草扎几个假人，放在铁丝网的东边，晚上点燃假人，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然后咱们趁机从西边的铁丝网钻过去，进下水道救壮丁。至于装甲车，咱们可以在它的轮胎下面埋炸药，等鬼子发现壮丁被救，想开车追的时候，炸了它的轮胎，让它动不了。”
李正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好，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晚上，咱们就行动。卫国，你和王大叔再去一次炮楼，确认一下地下室的情况，还有装甲车的停放位置，别出岔子。铁山，你负责准备假人和炸药，再选几个身手好的弟兄，跟咱们一起去营救。”
众人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虽然营救行动很危险，但他们都知道，为了壮丁们，为了打鬼子，他们必须拼尽全力。
窝棚里，小吴听到要去营救壮丁的消息，也想跟着去，却被张卫国拦住了：“你的伤还没好，留在据点里，帮着照顾老人小孩，要是有情况，及时通报。等你伤好了，还有很多仗要打。”
小吴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张卫国说得对，只能点了点头：“那你们一定要小心，俺在据点里等着你们回来，给你们煮热粥。”
张卫国笑了笑，摸了摸小吴的头：“好，我们一定回来，喝你煮的热粥。”
天渐渐亮了，黑松林里的雪停了，阳光透过松树枝，洒在雪地上，泛着金色的光。张卫国和王大叔坐在篝火旁，吃着干粮，心里却在想着明天的营救行动 —— 他们知道，明天的战斗会很艰难，会有很多危险，但他们不会退缩，因为他们的身后，是等待营救的壮丁，是需要保护的村民，是渴望和平的百姓。
北风还在呼啸，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刺骨。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团火 —— 这团火，是对鬼子的恨意，是对和平的渴望，是对胜利的信念。在这片大雪覆盖的黑松林里，一场围绕着壮丁的营救行动，即将在明天晚上展开。而张卫国和他的战友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用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去迎接这场挑战，去守护他们深爱的土地和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