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
罗杰一口气读完萌娘百科的所有页面，小心翼翼地关闭了网页，然后用可乐润了润喉咙。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会读起虚拟主播的萌娘百科……’
这篇文档的主角，正是罗杰当时在出差中见过的那个造型非常独特的虚拟主播。
寻找那个角色比罗杰想象中要容易得多。
光凭“白发、奶声奶气的声音”这两个关键词，罗杰就在三分钟内找到了她。
‘看来，这个角色比我想象中要有名得多啊。’
虚拟主播的直播观众人数能轻松突破五位数，这本身就够稀奇了，可她所属的那种mcN里，似乎还聚集着许多规模远超她的主播。
萌娘百科本身就极其冗长，更何况，它还单独设立了“争议”板块，这可是通常只有名人页面才会有的待遇。
老实说，罗杰自认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宅，要说沉迷程度，罗杰可是认真考虑过要和游戏角色结婚的，所以除了游戏制作组以外，罗杰自豪地认为自己绝不输给那些半吊子。
然后。
一个身着与那个角色相似装束，在游戏里问罗杰‘你认出我了吗？’的角色。
起初，罗杰被这超现实的状况弄得不知所措，甚至连脑筋都转不过来。
翻看萌娘百科的同时，罗杰得以平静心绪，渐渐将情况梳理清楚，回溯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首先，一个说着“你认识我吗？”并打破第四面墙的角色，在这一行里，这种设定倒也算不上多么新奇。
毕竟，光是看到那个样子，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哇！你懂啊！”这句话的某个知名角色，其设定本身就是频频跨越第四面墙的。
所以说，她会说出那样的话倒没什么好奇怪的……问题在于，真的存在着罗杰能认出来的元素。
那人既不是罗杰常看的Up主，罗杰也从未单独跟游戏制作组提过那位虚拟主播，游戏制作组究竟是怎么描绘出那样一个角色的呢？
不，当然，虽然很相似，但又确实不是同一个。
龙·贝拉身着一袭黑色礼服，留着银发。
该虚拟主播同样拥有一头银发和一袭黑裙，这一点与众相同。但她脸颊上却贴满了贴纸，而那身裙装的样式也比贝拉的繁复得多，缀满了过于华丽的装饰。
她的瞳色也略有不同。
如此相似的角色……即便不刻意联想，这种感觉也呼之欲出。
当下浮现出的念头有两点。
想必只是想通过奇特的头发颜色和动漫风格的裙子，营造出一种‘并非此世界，而是能穿梭于第三面墙的角色’的形象吧。
或者说，罗杰在出差时看到那个只是巧合，游戏制作组她只是随手拿来当下最热门的虚拟主播，大致模仿了一下，想营造出一种“窥视了我们世界的角色”的氛围。
但话说回来，这可能吗？
偏偏自己就那么巧合地在出差时看到了那个角色？
话说，出差那会儿，自己和游戏制作组的联络不是中断了吗？那段时间里，世界不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吗。
这么一想，黄金龙贝拉声称“是从心象世界流传进来的”这种说法，也未免太过于真实可信了。
“……啊啊啊！”
罗杰猛地摇了摇头。
独自一人这么思考下去，他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1点左右吗？
‘虽然有点晚了……联络的话，会理我吗？’
[嘉心糖：睡了吗？]
[没有未来：没、没还没睡，干嘛。]
“呼！”
[嘉心糖：谢谢你，没有未来！]
[嘉心糖：在这个时间点也还不睡觉的熬夜废人啊，为你献上光荣的一杯！]
[嘉心糖：不，我想找你聊聊烦心事。]
[嘉心糖：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没有未来：你不是又要说想和游戏角色结婚了吧？]
[嘉心糖：不，那个也真的是很认真的议题，但这次，比那个还要更认真。]
[没有未来：哈哈哈哈哈严肃议题个屁啊，哈哈哈哈哈神经病。]
“嗯……”
和没有未来聊些没头没脑的话，固然是件乐事，但现在不是时候。
罗杰决定放低对话的调子，敲下了字。
[嘉心糖：我没开玩笑。]
[嘉心糖：你要是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不听也没关系。]
[嘉心糖：因为如果不能认真对待，这个烦恼就毫无意义。]
[没有未来：是吗？]
[没有未来：那先听听看吧。是什么事？]
[嘉心糖：真的拜托你认真听。]
[嘉心糖：还记得上次说的那件事吗？这是那件事的后续。]
[没有未来：上次吗？]
[没有未来：难道是上次说的，那个游戏世界真实得就像真的一样那件事？]
嗯。
这一次，原本即时送达的回复，却突然停顿了。
没关系，这家伙虽然嘴巴有些粗，但绝不是那种一味破坏气氛、只顾着主导对话的人。
那些整天腻在一起玩游戏时聊过的话，八成都是些闲言碎语，但剩下两成，不就是那些失眠的凌晨，两人促膝长谈的真心话吗？
果然，不出他所料——
[没有未来：我知道了。]
[没有未来：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们确实有必要好好谈谈了。]
“呼……”
说起来，能像这样认真讨论这些问题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这一瞬间，罗杰对她充满了感激。
[没有未来：那么，我先问几个问题可以吗？]
[嘉心糖：嗯嗯，尽管问吧。]
在那之后。
罗杰按照‘没有未来’的提问，解释了为何那个世界是真实的。
一如所言，对方的语气中不带丝毫玩笑，极其认真地回应着罗杰的讲述。
[没有未来：我们来捋捋。]
[没有未来：老是有人一本正经地打破第四面墙，这次竟然直接出现了一个以此为设定的新角色。]
[没有未来：要说是巧合的话，这概率也太低了，我实在没办法这么想啊。]
[嘉心糖：没错。]
[嘉心糖：我上次不就说过了吗？要是换成你，你也会这么想的。]
[嘉心糖：当然，游戏里的世界不可能是真的，但就是让人有点在意。]
[没有未来：嗯……]
[没有未来：嘉心糖啊。]
嗯？
[没有未来：我私下里琢磨了一下，嘉心糖你会有那种感觉，除了你说的，确实发生了一些令人难以相信是巧合的事情之外……]
[没有未来：我看啊，你那种‘要是那样就好了’的心情，才是起最大作用的。]
[嘉心糖：我的想法？]
[没有未来：嗯。]
[没有未来：所以说，与其说那个世界像现实一样……]
[没有未来：不如说是‘那个世界要是现实就好了’这种心情吧？]
霎时，罗杰吓了一跳，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好不容易才堪堪抓住。
[没有未来：你不是有一个喜欢到想娶回家当老婆的本命角色吗，还为此沉迷游戏，甚至把端游都戒了。]
[没有未来：我想你潜意识里就是希望能让那个世界变成现实，所以那些所谓的证据才会对你产生更强烈的影响。]
[没有未来：就算概率再低，只要那个百分比不是0，而是0.01，不，哪怕是0.001，最终也还是可能发生的，不是吗？]
[没有未来：这就跟理论上来说，把道具放进强化箱，能一次性蹦出三个最顶级词条一样。]
[嘉心糖：干嘛提强化箱啊？]
[嘉心糖：又要气死我了。]
[没有未来：哈哈哈，不过这下你是不是彻底明白了？]
[没有未来：我反正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说，如果你老是为此烦恼，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改变一下自己的心境。]
[嘉心糖：心境？]
[没有未来：游戏就只是游戏而已，把它当成游戏来享受就行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没有未来：看到神奇场景，就说句‘哇，真神奇’，看到大胸晃动，就来句‘喔喔喔’。]
[没有未来：要是那样的话，或许就不用再为那些复杂的烦恼伤脑筋了吧？]
游戏，终究只是游戏罢了……
[嘉心糖：所以说，无论出现什么画面，难道都是要我喊一句“反正奶子看够了，爽！”吗？]
[没有未来：哈哈哈，靠，你说话也太下作了吧。]
[嘉心糖：你也有脸说这话？]
[没有未来：反正就是这样。]
[没有未来：我不是要劝你‘就此活在现实里’，但是……毕竟，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啊。]
[没有未来：如果你要是太把这当成真实世界，那位游戏游戏制作组也会很为难的吧？]
[嘉心糖：那倒也是。]
对。
正如她所说，罗杰不能做出让那位专为他创作游戏的游戏制作组感到为难的事情。
难道要因为真以为这是真实世界，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者说出“把我送到妮露和伊丽莎白身边”这种话吗？
就算一开始能配合着演演戏，可要是老是犯这种毛病，最终只会让游戏制作组感到负担，甚至可能就此隐退，这难道不是个大问题吗？
[嘉心糖：嗯嗯……知道了。]
[嘉心糖：你说得对，我好像确实有点那种心思。]
[嘉心糖：总之，这么晚了，真的谢谢你啦！]
[没有未来：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啦。]
[没有未来：你不是那种离了我都不行的程度吗？]
[嘉心糖：抱歉啊，请你别太过分了。当初玩游戏的时候，是谁带你躺赢的啊？]
[没有未来：总之，如果你真那么感谢我，就不能帮我一个忙吗？]
[嘉心糖：什么忙？]
[没有未来：那个见面再告诉你，哈哈。]
[嘉心糖：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就这样，罗杰结束了与他的对话。
带着一身轻松的心情，罗杰重新整理了思绪。
‘没错。’
就算感到一丝违和，也别太过投入。
就当是‘哇，世上竟有这种巧合，真稀奇啊’，然后就此作罢。
游戏终究只是游戏，并非现实。
从这个角度来看，自己该如何对贝拉开口呢？
‘既然让我留下印记，那随便夸夸她的外貌就行了吗？可是，贝拉好像并不怎么信任我，我的话语能完整地传达给那样一个存在吗？’
考虑到至今为止，能直接听到他声音的只有妮露和伊丽莎白两个人，看来游戏制作组应该有自己的一套设定。
罗杰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了键盘上。
[嘉心糖：哈哈哈，刚看到贝拉了，还挺可爱的嘛。]
[嘉心糖：我想给她发个消息，怎么做才好呢？]
然后，五分钟。
十分钟。
之后，大约三十分钟过去后，罗杰才意识到。
“嗯？”
“回信……没来？”
“她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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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贝拉大人。要想和嘉心糖大人说话，祈祷是最稳妥的办法。除非是圣女妮露大人，否则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呼喊的声音是无法传达到他那里的。”
贝拉原本在窗外大喊大叫，听到多萝西的话后，明显地沮丧起来。
“是吗？那可真有点可惜。我还以为可以充分确认的呢。”
“非常抱歉，我真应该早点告诉您的。”
“不，没事！总之，就是说在名叫妮露的人到来之前，我们得乖乖等着，是吗？”
“正是。”
“那就那样吧！等都等习惯了！反正再怎么耗时间，也总比当初看着辛美尔的孙子从青年到垂垂老矣要快吧。”
“您？”
“有那么回事！”
面对微笑着说出此番话语的贝拉，多萝西没有追问，而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那么，我先告辞了。如果阁下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通过菲比小姐转达。如果阁下找到了我，也可以直接前来。那么。”
“嗯！再见！”
送走多萝西后，独自留在圣堂的贝拉小心翼翼地望向中央那巨大的宗教象征物。
那孤零零地雕刻着的，是一个扁平盘子上方承载着的天命——也就是她们所说的“真理之碟”的形状。
“唯一神嘉心糖啊。”
就在这时。
＜可听见？＞
“！”
＜贝拉啊。你可听见我的声音？＞
那声音在她耳畔——不，是在她脑海中回荡。
贝拉竖起耳朵，望向天空。
“什么？难道你是嘉心糖？”
贝拉谨慎地环顾四周。
她，数千年来一直以这片大陆最强者的姿态君临天下，此刻却小心翼翼地用手轻触着空气。
“……呵。”
霎时，她的双眼瞳孔，犹如猫瞳般骤然缩成一道细缝。
“你不是嘉心糖，对吧？”
她张开嘴，露出了极其锐利的龙之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