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雁门关外寒风凛冽,一场无形的风暴正在酝酿。
陆寒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漆黑的夜空,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
张横带着三名其貌不扬的老卒,走进了观星台外围的施工队。
他们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脸上沾满了泥灰,看起来就像是普普通通的修渠民夫。
但他们眼神却格外锐利,腰间看似随意挂着的工具箱里,藏着足以改变局势的关键之物——“鸣心笛”。
子时,汴京观星台上,紫衣客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鬼祟。
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一枚带着体温的青铜校准钉,缓缓插入星盘的星眼之中。
当他拔出旧的校准钉时,地底传来一阵机关运转的沉闷声响,尘封已久的暗门,即将开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漆黑的信鸽,自地砖的缝隙中悄然振翅而出。
它挣脱了黑暗的束缚,划破寂静的夜空,朝着东南方向,义无反顾地飞去……
与此同时,黄河渡口。
谢卓颜率领着一队轻骑,如鬼魅般出现在夜色之中。
他们早已在此埋伏多时,只等猎物自投罗网。
一艘小船,正悄无声息地驶向南岸。
船上,一名身着钦天监官服的文书,神色慌张,他紧紧地抱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木匣,仿佛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站住!”谢卓颜一声厉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几名骑士瞬间将小船团团围住,锋利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那文书脸色煞白,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但他还是强作镇定,想要蒙混过关。
“我们是钦天监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充满了颤音。
“少废话!”谢卓颜冷冷地打断了他,“搜!”
几名骑士冲上船,很快便从文书的怀中搜出了那个木匣。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封封用火漆封口的密函。
谢卓颜接过一封密函,撕开封口,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她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些狗贼!”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些密函,详细地记录了观星台机关变动的过程,以及近期“天象修正”的奏报副本。
更关键的是,在其中一封密函的末尾,附有一行不起眼的小字:“钥匙已移,新址待‘松鹤宴’启。”
当谢卓颜将这个消息告诉陆寒时,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松鹤宴……”陆寒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翻阅着父亲留下的笔记,仔细地查找着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突然,他的眼神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我想起来了!”陆寒兴奋地说道,“咸平年间,边军中曾流传着一种暗语,‘松鹤’并非指宴席,而是皇城北苑一座废弃药庐的代号!”
他继续翻阅笔记,终于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当年,楚相玉曾在此与辽使秘密会面,商讨通敌叛国的阴谋。
“果然如此!”陆寒冷笑着说道,“看来,楚相玉的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与此同时,江南。
杨无邪紧急联络了金风细雨楼在江南各地的暗桩,发动各地书院、茶肆的说书人,同步传讲《观星问天录》。
这本《观星问天录》,详细地揭露了楚相玉篡改天象、祸国殃民的种种罪行,以及辽国入侵中原的野心。
一时间,整个江南都沸腾了。
书院里的学子们,义愤填膺,纷纷上书朝廷,要求彻查司天监。
茶肆里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对楚相玉的罪行深恶痛绝。
短短三日,民间便开始流传着一首童谣:
“宰相改星图,百姓饿肚肠;钦天不说真,雁门替天响。”
这首童谣,迅速地传遍了江南各地,甚至传到了汴京城。
汴京街头,一个卖饼的老妪,拦住了一队巡逻的差役,问道:“你们官家是不是偷了北斗勺子?怎么天上的星星都变了?”
朝中的御史们,也纷纷上奏,要求彻查司天监。
他们弹劾楚相玉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要求皇帝严惩不贷。
面对汹涌的民意和朝臣的压力,宰相不得不下令封锁观星台,暂停一切星象奏报。
但陆寒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封锁观星台。
他要彻底揭穿楚相玉的阴谋,将他绳之以法。
为了找到楚相玉与辽国勾结的证据,陆寒又想到了一个巧妙的办法。
他找到了慧觉,向他请教一种特殊的药物。
“慧觉大师,我需要一种药,无色无味,服后三日内排泄物遇石灰水会泛出淡青荧光。”陆寒说道。
慧觉听后,沉吟了片刻,说道:“这种药,贫僧倒是可以调配出来,但不知施主想要用它做什么?”
“我需要它来追踪一个人。”陆寒说道。
慧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开始调配药物。
几天后,慧觉将调配好的“影踪散”交给了陆寒。
陆寒立刻派人潜伏在皇城膳房,找到了一名慧觉的旧识,让他将药混入每日送往北苑药庐的净水桶中。
两日后,张横带着几名飞羽营的精锐,悄悄地来到了北苑药庐。
他们在药庐外的沟渠里取样检测,果然发现了淡青色的荧光痕迹。
“陆先生,我们找到了!”张横兴奋地说道,“这里确实有人秘密出入,而且没有走正门,而是经由地下暗道。”
陆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很好,”他说道,“看来,楚相玉的老巢,我们已经找到了。”
“传令下去,封锁北苑药庐,掘地三尺,也要把楚相玉的罪证找出来!”
陆寒的命令,迅速地传达到了飞羽营的每一个角落。
飞羽营的精锐们,如狼似虎般冲进了北苑药庐,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他们掘地三尺,搜遍了每一个角落,终于在地下暗道中,发现了一个密室。
密室里,堆满了金银财宝、军械物资,以及大量的书信往来。
这些书信,都是楚相玉与辽国之间的秘密通信,详细地记录了他们通敌叛国的种种罪行。
陆寒看着这些铁证如山的证据,心中充满了愤怒。
“楚相玉,你这个卖国贼,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陆寒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将所有的证据整理好,封存起来,准备上报朝廷。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不对,”陆寒喃喃自语,“如果我直接将这些证据上报朝廷,楚相玉一定会狗急跳墙,甚至会鱼死网破。”
“我需要一个更稳妥的办法,才能彻底扳倒楚相玉。”
陆寒陷入了沉思。
他需要一个能够引发民愤,能够让百姓们都站出来反对楚相玉的事件。
他需要一个……
陆寒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卓颜,”陆寒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其中却蕴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坚定,“我不去取钥。”
谢卓颜闻言一怔,刚想开口,却被陆寒抬手制止。
“我去……替它发声。”陆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拿起早已备好的说书鼓槌,轻轻敲响三声。
鼓声低沉,却仿佛穿透了雁门关的城墙,直达天听——这一次,他说书的地方,将是整个天下。
而千里之外,汴京城。
“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是否即刻启程?”一名黑衣人恭敬地问道。
一个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沉而沙哑:“不,再等等。”
黑衣人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地退了下去。
黑暗中,那人影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鸷的脸。
他望着远方,
“陆寒,你以为你赢了吗?不,游戏才刚刚开始……”
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出了雁门关。
车轮滚滚,碾压着地上的尘土,朝着远方,驶去……
车厢里,陆寒闭目养神,神情平静而淡然。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光明终将驱散黑暗。
马车一路向南,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跨过了一条又一条的河流。
终于,在距离汴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马车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陆寒轻声说道。
马车停稳,陆寒深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京城的喧嚣似乎都变得模糊。
他动作利落地取出油灯,昏黄的光芒下,那本残破的账册像一个垂死的秘密。
他用狼毫笔蘸饱墨汁,一笔一划地誊抄着,指尖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灰烬。
墨香,纸张的粗糙触感,以及烛火轻微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奇异的乐章。
一百张薄纸,如同承载着一百颗随时会爆炸的火种,被小心翼翼地封装入十只油布包。
陆寒将它们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十路信使,他们的眼神里燃烧着同样的信念。
“去吧,”陆寒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京城,洛阳,扬州,成都……将它们送到每一个渴望真相的人手中。”
谢卓颜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信使们消失在夜色中
“真相若只藏于宫中,便会被灭;若散于天下,就成了刀。”陆寒转过身,望着谢卓颜,
与此同时,北苑药庐的地下密室里,紫衣客正对着一幅星轨图瑟瑟发抖。
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恐惧,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
突然,他发现了墙上的那行字,是用炭笔新写的,带着嘲讽和警告——“你改不了天,但有人记得。”他手中的星盘瞬间滑落,“谁会记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