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和贵人怀着身孕时,在圆明园的水榭上说“想给孩子起个带‘安’字的名字”,那时的笑靥还在眼前,怎么就遭了这等罪。
不知过了多久,产房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像小猫似的。
太医掀帘出来,满脸是汗:“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和贵人生了位小公主!只是……只是孩子不足月,身子弱,得好生养着。”
太医说这句话的时候,皇帝刚好进门:“好,好,好。”
沈眉庄与敬妃还有恪嫔对皇帝一行礼,皇帝让沈眉庄进去瞧瞧和贵人的状态——
待到沈眉庄进入产房时,和贵人已经晕了过去,脸色白得像纸,怀里的婴儿被包在锦布里,闭着眼睛,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站在床边,看着那小小的婴孩,忽然觉得眼角发酸——
沈眉庄让稳婆把公主抱出去,皇帝心里泛着微微的酸楚,有些难受,这场宫变,终究是让无辜的人受了罪。
沈眉庄走出内室和敬妃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雪还在下,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簌簌地响。
远处传来禁军换防的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像是在给这场宫变画上句点。
“年羹尧和敦亲王的旧部,都得查。”皇帝的声音在产房外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人,一个都别放过。”
沈眉庄望着窗外的飞雪,忽然明白,这宫墙里的太平,从来都是用血和泪换来的。
和贵人早产的啼哭,乱兵留下的血迹,还有那封被果郡王截获的密信,都在提醒着每个人——
在这深宫里,活着,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只是此刻,听着那微弱却顽强的婴儿啼哭,她又觉得,不管经历多少风雨,总会有新的希望,像这雪地里刚出生的孩子,在血与火的缝隙里,倔强地活下来。
皇帝坐在龙辇上,绕着皇宫走着,只有华妃的翊坤宫与太后的寿康宫还有太妃们的慈安宫等地门口最干净。
而走到景仁宫时,自然也看到了景仁宫门口那些严阵以待,手中拿着真正利器的侍卫,皇后,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皇帝心中不免得冷笑,这是生怕自己不知道宫变是谁所为啊。
不过,还是得先把前朝中的逆贼余党清理干净,再来清理后宫这些女人…
宫变平息后的紫禁城,连风都带着肃杀气。
乾清宫的烛火彻夜未熄,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前堆着一摞摞卷宗,每一本都记着参与宫变之人的姓名与罪状。
苏培盛捧着暖炉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自十月十一那日起,皇上就没合过眼,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缠满了眼白。
“敦亲王……”皇帝指尖划过卷宗上的名字,墨字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圈禁宗人府,永世不得出。”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山崩地裂的决绝:“他府里的长史、护卫,凡是沾了边的,一律斩立决。”
“朕不忍赶尽杀绝,敦亲王福晋、贝子、公主,皆贬为庶人,便继续住在敦亲王府旧址吧。”
苏培盛哆嗦着应了,笔尖在诏书上抖得厉害。
“年羹尧呢?”皇帝抬眼,目光扫过阶下跪着的刑部尚书:
“他在西直门外的兵,缴械了吗?”
刑部尚书额头抵着金砖,声音发颤:“回皇上,已尽数拿下。年羹尧……年羹尧还在府中顽抗,说要面见皇上,辩白冤屈。”
“辩白?”皇帝冷笑一声,抓起案上的密信扔下去,信纸“啪”地打在尚书脸上:
“这上面的字迹,是不是他的?勾结亲王,谋逆弑君,他有什么可辩白的?”
他站起身,龙袍扫过案几,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落在明黄的龙纹上,像极了血:
“传旨,抄年府!年羹尧革去所有爵位,押赴刑场,凌迟处死!他的家人,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没入辛者库!”
「不太擅长写前朝,所以直接一次性给年羹尧送走,勿喷」
殿内死寂一片,连烛花爆开的声音都显得刺耳。
谁都知道,年羹尧曾是皇上最倚重的大将,平定西北时何等风光,其妹华妃如今还在宫中管着宫务…
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这便是谋逆的代价。
“还有老八、老九的旧部。”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
“凡是参与宫变的,不必审了,直接拉去西郊马场,杖毙。他们的家眷,查清楚了,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十四爷旧部”那一行字上,指尖微微一顿,终究还是咬了咬牙:
“十四爷在景陵守灵,暂且不动。但他那些副将,斩!”
一道道旨意从养心殿发出,像一把把冰冷的刀,斩向那些曾试图动摇皇权的人。
宗人府外,敦亲王被押上囚车时,还在疯狂地喊“我是皇上的兄弟”,却被侍卫用布团堵住了嘴,囚车碾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
年府被抄时,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年羹尧被拖出来时,穿着囚服,头发散乱,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他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忽然笑了,笑声凄厉:“飞鸟尽,良弓藏……我早该想到的……”
话没说完,就被刽子手按住了头,冰冷的枷锁锁住了他最后的挣扎。
宫里的气氛也愈发紧张——
如今,华妃被禁足在翊坤宫,殿门被贴上了封条。
她整日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雪,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哥哥不会反的”,却没人敢应声。
乔答应早已被拖去了慎刑司,听说所有刑罚都受了一遍却什么都没说——
可事到如今,她说不说的又有什么用?谋逆的罪名,连坐起来,谁也逃不掉。
而寿康宫的宫门,自这日起,亦是紧闭宫门,太后,闭门谢客了。
虽说他的小十四命保住了,可他身边的亲近之人都没了,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思虑成疾,太后,终于在这个冬日重病不起,沈眉庄知道时,只觉得太后这次受的打击太大,比原剧提早倒下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