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了沙虺女王,余小天的处境并未立刻好转。伤势依旧沉重,灵力枯竭,怀中还多了一个因透支而陷入沉睡的小兽沙宝。放眼望去,葬魂戈壁黄沙漫天,死寂荒凉,仿佛没有尽头。
他不敢在原地久留,沙虺女王的血腥味可能会引来更强大的捕食者。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抱着沙宝,选择了一个背风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丘中跋涉。
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体内的伤势,幽冥掌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他只能依靠混沌道基顽强地磨灭转化,配合丹药,艰难地维持着。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暗,戈壁的夜晚格外寒冷。他找到一个半塌陷的、由风蚀岩石形成的洞穴,勉强可以容身。
点燃一小堆篝火(用仅存的微弱火灵力),驱散了些许寒意。他将沙宝小心地放在铺着干草的地方,自己则盘膝坐下,全力运功疗伤。
夜色深沉,只有篝火噼啪作响和洞外呼啸的风声。余小天神念内视,引导着药力和混沌灵力,一点点修复着破损的经脉,与那顽固的幽冥掌力进行着拉锯战。
就在他沉浸于疗伤时,怀中的沙宝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似乎在做噩梦,小小的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余小天心中一动,分出一丝温和的神念,轻轻安抚着它。在他的神念接触下,沙宝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一些零碎、混乱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却顺着神念的连接,隐约传递到了余小天的感知中。
那是一些极其古老、破碎的记忆片段:
无尽的黄沙……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骸骨埋藏其中……先民们在沙海中艰难迁徙,祭祀着某种图腾……天空中出现巨大的裂痕,降下毁灭的火焰……一个辉煌的文明在沙暴中倾覆……幸存者躲入地下,与沙兽为伴,逐渐产生了奇异的联系……
这些画面一闪而逝,却让余小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沙宝……难道不是普通的妖兽?它的记忆碎片中,竟然蕴含着某个失落文明的痕迹?那些先民祭祀的图腾,隐约像是一种……龙与沙虫的结合体?难道沙宝是那个失落文明遗留下来的守护兽的后裔?
这个发现,让他对葬魂戈壁的认知彻底改变。这里并非单纯的不毛之地,在无尽黄沙之下,可能埋葬着一段被遗忘的、波澜壮阔的历史!
而幽冥殿在此建立祭坛,图谋“墟界入口”和“圣尊苏醒”,是否与这个失落的文明有关?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余小天的伤势稍微稳定了一些,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部分行动力。沙宝依旧在沉睡,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他必须找到水源和更安全的落脚点。根据沙宝记忆碎片中那些先民迁徙的模糊方向,他朝着戈壁中一片隐约可见的、黑色山脉的轮廓前进。
那山脉在戈壁中显得格外突兀,或许会有不同的发现。
跋涉了整整一日,途中避开了几波危险的戈壁生物,他终于接近了那片黑色山脉。山体由一种坚硬的黑色岩石构成,寸草不生,死气沉沉。
然而,就在他准备寻找入口时,神念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波动——并非妖兽,而是……人类?
他心中一凛,立刻收敛气息,悄然靠近波动来源。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他竟然看到了几座由黑色岩石垒砌而成的、极其低矮简陋的石屋!石屋周围,还有一些开垦过的、种植着耐旱作物的痕迹!
这里有人居住?!在葬魂戈壁的深处?
余小天仔细观察。那些石屋非常古老,风格粗犷,与现今修真界的建筑截然不同。偶尔有穿着破烂兽皮、皮肤黝黑干瘦的人影从石屋中进出,他们动作迟缓,眼神麻木,仿佛行尸走肉。
这些人的气息很弱,大多只有练气一二层的水平,甚至很多只是强壮的凡人。他们似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
余小天沉吟片刻,决定现身询问。以他现在的状态,虽然虚弱,但对付这些原始遗民还是绰绰有余。而且,他们世代居住于此,或许知道一些关于戈壁的秘密。
他撤去隐匿,缓缓走向那个小村落。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那些遗民的恐慌。他们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尖叫着躲回石屋,透过门缝惊恐地看着他这个“外来者”。
余小天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平和,用尽量缓慢清晰的通用语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我并无恶意。只是路过此地,想打听一些事情。”
连续说了几遍,一间最大的石屋门才缓缓打开,一个拄着骨杖、脸上布满皱纹、老得看不出年纪的老者,在一个强壮青年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老者的修为稍高,大约在练气三层左右,是这群遗民中最强的一个。
老者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余小天,尤其是看到他虽然狼狈但气质不凡,以及怀中抱着的奇异小兽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
“外……外来者……你……从何处来?”老者的通用语十分生涩拗口。
“我从戈壁外来,遭遇意外,流落至此。”余小天道,“请问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
老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道:“这里……是‘黑石山’,我们是……‘沙之遗民’……被神灵遗弃的罪民后裔……”
“沙之遗民?罪民后裔?”余小天心中一动,这与沙宝的记忆碎片对上了!“老人家,能否详细告知?或许,我能帮到你们。”
老者摇了摇头,眼神绝望:“没用的……诅咒……无法摆脱……我们都将化为沙砾……回归沙海……”
在余小天的再三询问和拿出一些食物、清水作为交换下,老者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土地并非戈壁,而是一片富饶的绿洲,存在着一个强大的国度,名为“沙澜古国”。古国子民信仰着名为“沙祖”的龙形神灵,并拥有操控沙土的神奇力量。然而,古国的君王触怒了神灵(或者说,试图窥探神灵的领域),导致天降灾祸,绿洲化为沙漠,古国倾覆。幸存者被视为罪民,被诅咒永世困于这片沙海,逐渐失去力量,走向消亡。而黑石山,据说是古国最后一座祭坛的所在地。
“祭坛?”余小天立刻想到了幽冥殿的那个祭坛!“老人家,可知那祭坛在何处?”
老者指向黑色山脉的最高峰,眼神恐惧:“在……在山顶……但那是不祥之地……靠近的人……都会消失……”
山顶?余小天抬头望去,那座山峰直插云霄,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工建筑的轮廓。
幽冥殿的祭坛在山腹矿洞,而这古国祭坛在山顶?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那“沙祖”神灵,又与幽冥殿想要唤醒的“圣尊”有何关系?
线索似乎越来越多,但也更加扑朔迷离。
余小天决定,在伤势恢复一些后,必须去山顶那座古祭坛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