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镜司的书房里,烛火燃得正旺,灯花 “噼啪” 炸了两声,落在摊开的 “蚀骨教扶持名录” 上,烫出个细小的焦痕。沈惊鸿坐在案前,指尖捏着名册的纸页,指腹反复摩挲着 “沈毅查蚀骨教甚紧,恐泄秘,令巫玄除之” 这行字 —— 墨迹已有些发暗,却依旧锐利,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时隔多年,仍能扎得她心口鲜血淋漓。
“小姐,喝口热茶吧,凉了就不管用了。” 陈忠端着一碗姜茶走进来,茶碗边的热气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他把茶碗放在案上,目光落在名册上,声音低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这名册…… 老奴白天没敢细看,没想到先帝竟做得这么绝,连给沈大人留条活路的念头都没有。”
沈惊鸿端起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粗瓷,却没尝出姜的辛辣 ——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十二年前那个雪夜,父亲被官差带走时,还回头冲她笑:“惊鸿乖,爹去去就回,给你带南疆的蜜饯。” 可那一笑,竟成了永别。后来她在乱葬岗找到父亲的尸体时,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名册纸页,就是现在这本名册上撕下来的。
“陈爷爷,你看这里。” 沈惊鸿指着名册里夹着的一张残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地图,标着 “南疆黑木林分坛”,旁边写着 “每月初一,送蛊饵三十人”。字迹是巫玄的,与 128 章在秘室找到的蛊藤丝线旁的字迹一致,“父亲当年肯定是查到了这个分坛,才被巫玄灭口的。”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落在残纸上,晕开了模糊的墨迹,“三十人…… 每个月三十个百姓,就这么成了蛊虫的食物,先帝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还帮着他们隐瞒?”
萧玦这时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夜露的寒气,手里拿着一卷《天启二十三年南疆人口册》。他走到案前,将人口册摊开,指着其中一页:“这里记载,天启二十三年,南疆黑木林附近有三百六十人失踪,官府登记为‘逃荒’,可按名册上的‘每月三十人’算,正好是一年的数量。” 他的声音沉了些,指尖划过人口册上的名字,“这些人,都是被当成‘蛊饵’送进了蚀骨教分坛,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
小虎趴在案边,凑过来看人口册,手指点着一个名字:“李阿福…… 这不是李二婶的男人吗?李二婶说她男人当年去黑木林砍柴,就再也没回来,原来…… 原来他是被抓去当蛊饵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短刀在手里攥得死紧,“先帝和巫玄,都是杀人凶手!我们一定要让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让那些死去的人,能瞑目!”
老秦扛着破蛊锤走进来,铁锤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凑到案前,看着名册上的 “赐蚀骨教黄金百两”,突然拍了下案几:“老夫就说当年南疆的金矿怎么突然减产了,原来是先帝把金子都给了蚀骨教!那些金子,本该用来修水渠、种庄稼,让百姓能吃饱饭,结果呢?都成了他们养蛊虫、害百姓的资本!” 他的眼眶发红,声音里带着不甘,“老夫年轻时在南疆打过铁,见过那些百姓有多苦,他们连红薯都吃不上,却不知道自己的赋税,都被先帝拿去资助邪教了!”
沈惊鸿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将名册和人口册叠放在一起,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本名册,不仅是父亲的冤屈证物,更是三百六十个百姓的血泪账。我们不能只想着为父亲平反,还要为这些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让他们的名字,能被天启的百姓记住,而不是永远被当成‘逃荒’的数字。” 她抬头看向众人,声音清晰而有力,“明天早朝,太后会把名册公之于众,到时候肯定会有朝臣为先帝辩解,说我们‘污蔑先帝’,我们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反驳他们,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小姐放心,老奴这就去整理沈大人当年的查案笔记,里面有不少先帝与巫玄往来的书信抄本,都是铁证。” 陈忠说着,就要转身去库房,却被沈惊鸿拉住。
“陈爷爷,不用急,” 沈惊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父亲当年的查案印章,“我们还有这个 —— 父亲的印章,盖在书信抄本上,就能证明这些抄本的真实性,谁也没法否认。” 她想起 124 章找到沈家医案时,医书最后一页盖着父亲的印章,与这个印章一模一样,“父亲当年肯定是怕这些证据被毁,才把印章留给我的,他早就想到,总有一天,我们能为他平反。”
萧玦点头,将《天启二十三年南疆人口册》收好:“我明天早朝时,会把这本人口册呈给陛下和太后,与名册相互印证,让那些想辩解的朝臣无话可说。” 他顿了顿,看向沈惊鸿,眼神里满是担忧,“只是陛下那边,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会情绪激动,甚至会指责我们不该‘挖先帝的过错’,你一定要冷静,别跟他起冲突。”
沈惊鸿点头,指尖再次抚过父亲的印章 —— 冰凉的玉石贴着掌心,仿佛能感受到父亲的温度。“我知道,” 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不会跟陛下起冲突,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真相不会因为先帝是他的父亲就被掩盖,冤屈也不会因为时间流逝就消失。那些死去的百姓,那些被冤枉的人,都在等着一个说法。”
老秦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块青铜片,是 127 章在黑木林石屋找到的 “午马纹” 蛊管碎片:“老夫明天也去早朝,把这些蛊管碎片呈上去,让朝臣们看看,先帝当年用前朝工艺培育蛊虫的证据,看他们还怎么为先帝辩解!” 他的声音里带着愤怒,铁锤的铁链在手里晃了晃,“要是有人敢说我们污蔑先帝,老夫就用这破蛊锤,把养蛊鼎的碎片也搬去朝堂,让他们亲眼看看,先帝做的好事!”
小虎也握紧短刀,站在沈惊鸿身边:“我也去!我要跟朝臣们说,我亲眼看到李大叔的尸身里有蛊虫残体,亲眼看到那些被蛊虫害死的百姓有多惨,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夜色渐深,书房里的烛火依旧亮着,映着五个人的身影。沈惊鸿将名册、人口册、查案笔记、印章、蛊管碎片一一整理好,放进一个铁盒里,锁上铜锁 —— 这些东西,是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是三百六十个百姓的血泪,是他们明天早朝为真相抗争的武器。
“明天,就是我们为父亲、为百姓讨回公道的日子。” 沈惊鸿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清晰而坚定,“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不能退缩,不能放弃。”
众人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陈忠去库房整理查案笔记,老秦去铁匠铺将蛊管碎片包好,小虎则在书房里练习明天要跟朝臣说的话,萧玦则留在书房,陪着沈惊鸿整理证据 —— 他知道,明天对沈惊鸿来说,是最重要的一天,他要陪着她,给她支持和力量。
沈惊鸿坐在案前,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默默说:“父亲,明天,女儿就能为您平反了,就能为那些被蛊虫害死的百姓讨回公道了。您放心,女儿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您的血白流,会让您的名字,重新被天启的百姓记住,记住您是一个为了正义,不惜牺牲自己的好官。”
这一夜,昭镜司的灯亮了整整一夜。不仅是为了整理明天早朝要用的证据,更是为了纪念那些被冤杀的灵魂,为了迎接正义到来的时刻。而沈惊鸿,也在这一夜,完成了从 “复仇者” 到 “正义守护者” 的蜕变 —— 她不再仅仅是为了父亲的冤屈而战,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为了天启的清明,为了所有被权力压迫的人,而战。
天快亮时,沈惊鸿终于整理完所有证据。她站起身,走到庭院里,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充满了希望。她知道,明天的早朝,会是一场艰难的抗争,但她不怕 —— 她有伙伴的支持,有父亲的庇佑,有证据的支撑,更有正义在她这边。
“小姐,该出发去皇宫了。” 陈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整理好的查案笔记,眼神里满是坚定。萧玦、老秦、小虎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各自要呈给朝臣的证据。
沈惊鸿点头,转身看向众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走吧,我们去为父亲、为百姓,讨回公道。”
五个人的身影,在清晨的微光中,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脚步坚定,眼神明亮,像一道希望的光,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朝着正义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