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凌晨一点。
午夜一点的ot club,正是它最“生机勃勃”的时刻。
厚重的隔音门扉一开,震耳欲聋的电子音浪裹挟着混杂的香水味、酒精气和隐约的汗意,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拍打在郝奇脸上,让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他讨厌这种地方——过于喧嚣,过于浑浊,过于直白地将欲望袒露在迷幻的灯光下。
但他同样知道,陈露喜欢。
他今天穿着陈露之前为他置办的dior men黑色皮质飞行员夹克和深色长裤,里面是简单的黑色t恤。
这身行头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并不算太扎眼,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因近期规律训练而日渐清晰的肩线轮廓,加上那份因“暴富”和系统存在而自然沉淀的从容气质,让他一走进这片喧闹的丛林,就仿佛一块移动的磁石。
“帅哥,一个人?”一个穿着亮片吊带裙、妆容精致的女孩端着酒杯,大胆地贴了上来,眼神带着狩猎般的兴趣。
“看你面生,第一次来?一起喝一杯?”她身上的甜腻香气瞬间盖过了周遭的空气。
郝奇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眼神平静无波,只礼貌地摇了摇头。
“谢谢,约了人。”语气冷淡得像在陈述天气。
女孩撇撇嘴,似乎对这种拒绝习以为常,又带着一丝不甘心,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刻才扭身融入舞动的人群。
没走几步,又一位身材火辣、穿着紧身短裙的长发美女端着两杯颜色艳丽的鸡尾酒拦在他面前,笑容带着自信。
“嗨,请你喝杯‘今夜不回家’?看你气质很特别,交个朋友?”她的指尖几乎要碰到郝奇的手臂。
郝奇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她递过来的酒杯,只是再次摇头,声音穿透嘈杂的音乐,清晰而简洁,“抱歉,没兴趣。”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精准地锁定了最里面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区域。
那里,正主在等着他。
长发美女看着郝奇径直离开、毫无留恋的背影,脸上自信的笑容僵了僵,有些挫败地跺了下脚,低声嘟囔了一句。
“装什么高冷……”
很显然,识货的人不少,他的这套穿着在那些懂行的人眼里无异于闪闪发光的金钥匙,很容易引人追捧。
郝奇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但也没太在意。
他穿过舞池边缘扭动的人群,无视了又一道试图搭讪的视线,终于抵达了预定的卡座。
这里灯光相对柔和,音乐声也稍小,形成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孤岛”。
陈露已经在了。
她靠坐在宽大的丝绒沙发里,姿态慵懒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掌控力。
没有预想中的张扬热裤或暴露短裙,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为合体的酒红色真丝长袖衬衫裙,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条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铂金细链。
裙摆恰到好处地落在膝盖上方,包裹着线条优美的长腿。她没穿丝袜,脚上是一双同色系的尖头细跟高跟鞋,鞋尖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
她的妆容精致而克制,红唇饱满,眼线勾勒出锐利的弧度,但眼神深处却不再是郝奇熟悉的、带着疯狂火焰的张扬,而是一种深海般的沉静与审视。
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颊边,平添几分不经意的风情。
她面前放着一杯几乎没怎么动的威士忌加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杯壁上缓缓滑动。
cathy,那位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女保镖,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套裙,像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塑,安静地坐在卡座最外侧、靠近通道的位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但郝奇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踏入卡座区域起,就被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牢牢锁定。
她的存在感无声而沉重,像一块压在卡座氛围上的冰。
郝奇走到陈露身边的沙发坐下,皮质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
“冷吗?”他指了指陈露裸露的双腿,声音温柔,这是这段时间刻意训练的结果。
像是在问现在,像是在问先前。
这样的关心让陈露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抬起眼帘,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心想他还是这么得忽冷忽热,时而让人生气,时而让人着迷。
随即,她看向了明显皱起眉头的cathy,然后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道。
“怎么?郝老板是想用双手给我暖和暖和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的鼓点,带着一种经过打磨的、冰冷的优雅和戏谑。
郝奇笑了笑没有接话,却是起身从她的身边挪到了对面的位置坐下。
“这里太吵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他觉得这里烦透了,音响震得他脑壳疼。
尤其是用过深度专注眼镜后的脑壳。
他不搭话,陈露同样也不搭他的话。
“还记得这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候可没见你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来。”她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现在又觉得烦了?”
“你是在玩反差呢…还是在……”
她摇着手中的酒杯轻轻晃动着,cathy很自然地上前接过酒杯加满后放在桌上。
“人总是会变的。”郝奇开口,心想这破地方连杯茶水都没有,再说两句我的喉咙都干了。
“那心呢?也会变吗?你呢?”陈露已经顾不得cathy的汇报了,三连追问道。
这才没几个回合,她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如果眼前的男人真的藏锋入鞘,只以圆润示人,那么在她妄图请剑出鞘时将他一剑封喉,几乎是必然的。
“如果你是问心,那么我会说,是的,心一样会变。”
“如果你问的是我,那我告诉你,我暂时还没变过。”
“以前我不喜欢你,现在同样不喜欢你。”
郝奇似乎想速战速决,不顾陈露端起酒杯微微颤抖的手指,转而对着身旁的cathy继续说道。
“你应该是陈露家安排的保镖助理什么的吧,防的是谁?我吗?”
“哈哈哈哈!”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然后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一直不苟言笑的与这个酒吧格格不入的女人。
“请你告诉派你来的那个人,“我对他们什么狗屁的家族和资本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
“至于陈露,他或者他们要是能管好她不让她再跟我有什么牵扯,我这边可以单方面保证,我不会主动接近她,更不会依靠她做些什么他们担心的事。”
cathy起初眉头皱得更深了,开口就想反驳,但听到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眼神锋利得想要杀人。
最后化作了一声,“我会转告先生。”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郝奇再次面向陈露,她的冷静面具此刻裂缝越来越大,猛然间,她端起酒杯泼向了郝奇。
然后她蜷缩成一团,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的眼神死死盯着郝奇,看着他被泼酒后狼狈的样子,红唇抿成一条颤抖的波浪线,好似随着酒吧的音乐声跳跃。
“冷!”她说。
在瑞典时,郝奇的五个字就让她心神不宁,而当他面对面对她说出更冷漠的话来,她外强中干的内心终于还是暴露无遗。
郝奇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温热毛巾擦了擦脸,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被冰块砸到的痛感。
他附耳跟服务生吩咐了句让他去找条毛毯,并干脆地给他的V信转了200当作小费,让他尽快。
服务生得了好处,连连保证后远去。
不多时,一条毛毯出现在他手上。
他凑过去,把毛毯给她裸露的双腿盖上,正要坐回去,却被陈露抓住了手臂。
时间好像回到了病房的那个晚上,同样的动作,却是不一样的场景和心情。
陈露的胸口微微起伏,那被冰封的疯狂在眼底狂跳,更有一股雨夜那天显现的脆弱在她脸上翻腾。
一旁的cathy眼神更加锐利,却是沉默不发,相信这里的一切很快就会被她背后的人所知道。
“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呵呵,你…不喜欢我。”陈露喃喃自语,身体更进一步地蜷缩在了一起。
她忽然又舒展了身体,端起续满的酒水猛灌了几杯。
然后盯着郝奇的眼睛问道,“那你喜欢谁?”
“云深处那个受你照顾的寡妇?”
“还是那个你为她一掷千金的林妹妹?”
“又或是……”
“告诉我,那个给网红打赏了一千多万的奇点是不是你?”
“那个和你的林妹妹在外滩激吻的奇点是不是你?”
“回答我。”
她似乎已经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先一步陷入了破防。
cathy冷冷地看着小姐的一切,一旦有任何过激举动出现,她都会出手制止。
“是。”郝奇没有隐瞒,等今天晚会一过,他是奇点的秘密就无所遁形了,至少在上层圈子里他这个小马甲抗不了几天。
“我喜欢谁跟你没关系。而且,”郝奇直视着她的眼睛,毫不退让。
“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陈露。”他顿了顿。
“你也同样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