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莫测是被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动静吵醒的。
“卧槽！卧槽！哥！你是我亲哥！”
高深顶着一头凌乱的鸡窝，裤衩子都穿反了，激动得脸部肌肉都在抽搐，他把手机屏幕怼到莫测面前，音量开到最大。
“你火了！你上热搜预备役了！你看看这个！咱们学校金融系的赵德柱，昨晚发的抖音，一晚上，爆了！”
手机里，一段燃到爆炸，又土到掉渣的bGm轰然响起。
紧接着，是莫测昨天在课堂上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的特写。
“市梦率。”
“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起来，您非要去研究这头猪的品种、骨骼、肉质，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我一个人，用我的二十万实盘，单挑他们三个人六十万模拟盘的总收益率，很公平吧？”
视频剪辑得很快，节奏感极强，把他的嚣张、张教授的破防、李梦琪的挑衅，全都浓缩在了短短一分半钟里。
屏幕上飘过一行加粗的标题：【震惊！江州财大最狂大学生！20万实盘单挑三名学霸60万模拟盘，教授当场破防！】
【标签：#大学生炒股#市梦率VS市盈率#教授当场破防#这泼天的富贵你敢接吗#江州财经大学】
我趣！
莫测看完，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欣赏。
这Up主是懂流量的。
知道怎么剪辑能引战，怎么配乐能上头，怎么起标题能骗人点进来。
就是审美差了点，这bGm梦回qq空间非主流时代，土得他脚趾都抠出了一座魔仙堡。
不过……
这波免费的流量，不要白不要。
等十四个涨停板一拉，他这个“玄学股神”的人设，就直接焊死在所有人的脑门上了。
到时候别说成立私募，他就是想开宗立派，估计都有大把的韭菜哭着喊着要交香火钱。
妙啊！
莫测划开评论区，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果然，评论区远比视频本身精彩。
【卧槽！这小哥也太帅了吧！又帅又狂！啊啊啊哥哥我不想努力了，带我炒股！】
【本人从业十年基金经理，这套‘市梦率’，虽然离经叛道，但你他妈往A股身上一套，竟然毫无违和感！我悟了！这就去梭哈ppt做得最好看的那家公司！亏了回来刀了你！】
【别的不说，就冲他敢拿二十万真金白银出来实盘，而不是像某些股神一样用模拟盘指点江山，这份胆魄，就值得一个赞！兄弟，不管输赢，你都是条汉子！】
【这哥们儿的眼神，不像演的，太狂了！我喜欢！已关注Up主，坐等后续直播！千万别烂尾啊！】
【江州财大校友路过！张老头是我们系最古板的教授，这小哥是真牛逼，敢当面跳脸输出！给学弟点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很装逼吗？二十万实盘？怕不是家里开矿的吧？坐等韭菜亭建成，到时候一定去打卡。】
【那个站起来的校花好漂亮啊，可惜了，感觉要被这个狂人拉下水了。】
【前面的别被骗了，我是他同学，这男的就是个舔狗，追了那女的好几年，人家不搭理他，这是破防了，想用这种极端方式吸引女神注意呢！】
【我趣？爱而不得，因爱生恨？舔狗的终极进化是恶魔吗？这剧情我爱看！摩多摩多！】
【楼上的，你不懂，这叫极限拉扯。舔狗的终极形态——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
莫测看得津津有味。
嗯，不错，人设已经初步立起来了。
狂人、股神、疯子、舔狗逆袭……元素很齐全，就差一场惊天动地的胜利来完成最后的加冕。
“老莫，你这下成名人了！咱们学校论坛都炸了！帖子标题一个比一个狠，《论舔狗的终极进化形态：股神！》、《八一八那个当众叫板系主任的狠人》……”
高深还在嚷嚷：“老莫！你现在是我们江州财大建校以来最出圈的男人！连隔壁师范的妹子都在打听你！”
莫测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推开。
“无聊。”
高深：“啊？”
“上个热门而已，值得你把裤衩子激动得都穿反了？”莫测坐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高深低头一看，讪讪地把裤腰转了半圈。
莫测心里毫无波澜，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
屏幕瞬间被轰炸了。
微信999+，短信99+，未接来电几十个。
他点开微信，无数个临时拉的群聊在疯狂闪烁，全是要加他好友的。
一个备注着“金融系吃瓜一线”的群里，消息刷得飞快。
【王浩的女朋友：@所有人，大家别信那个莫测，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疯子！我们家浩浩才是最棒的！】
【周凯的室友：就是！三打一，胜之不武！那莫测一看就是个赌徒，迟早输光底裤！】
【路人甲：楼上别酸了，人家可是二十万实盘，你们是模拟盘，到底谁玩不起啊？】
【路人乙：笑死，我赌一包辣条，莫测今天就得灰溜溜退学。】
莫测看得直乐。
就在这时，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
是李梦琪。
【琪琪女神：视频是不是你找人拍的？！你为了吸引我注意，居然用这么卑鄙下流的手段！】
【琪琪女神：莫测，你真让我恶心。】
【琪琪女神：你以为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我就会看你一眼吗？】
【琪琪女神：别做梦了！你这种哗众取宠的跳梁小丑，只会让我觉得你更可悲！你那二十万，是去裸贷借的吗？】
【琪琪女神：我告诉你，就算你赢了，我也看不起你！你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舔狗！】
莫测看着这一连串的红色感叹号，差点笑出声。
来了来了，经典的反派降智环节。
她急了，她破防了。
还真以为这地球是绕着她转的。
姐们儿，自信点，把“以为”去掉，你就是纯纯的自作多情。
他手指一动，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莫测：已阅。今日运势：忌无能狂怒，宜多喝热水。】
发完，他直接把李梦琪拉黑，删除。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迟疑。
对付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普信女，最好的方式就是无视。
你越搭理她，她越来劲。
刚拉黑完，又一个头像弱弱地跳了出来。
是苏挽晴。
她的头像就是一只黄杨桃。
【苏挽晴：我把恒立实业过去三年的财报、公告和相关的行业研报都看了一遍，又重新做了数据建模。】
【苏挽晴：从任何一个理性的、基于数据的分析角度，你的选择都是一个必输之局。】
【苏挽晴：但是，我昨晚复盘了你说的每一句话，你的状态……不像是在赌气，也不像是在说谎。】
【苏挽晴：所以，我有一个问题。】
【苏挽晴：在你的交易体系里，是不是存在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无法观测到的‘变量’？我不是要你的秘密，我只是……想理解你的逻辑。】
莫测的嘴角微微翘起。
来了。
这才是未来首席交易官该有的敏锐！
她没有纠结于对错，而是开始质疑自己知识体系的完备性。
她开始思考“逻辑之外”的可能性。
这姑娘，是一块璞玉，一块天生为交易而生的璞玉。
他要做的，就是亲手为她开刃！
莫测想了想，回复道：
【莫测：你的分析能力，整个金融系无人能及。但你有没有想过，所有的分析工具，都只能解释过去，而无法定义未来。】
【莫测：A股的本质，不是数字游戏，是人心博弈。】
【莫测：那个‘变量’，确实存在。它不叫玄学，叫‘共识’。当足够多的人相信它会涨的时候，它就必须涨，与价值无关。】
【莫测：别只看K线，试着去感受K线背后的情绪。这门课，教科书上没有。】
发完消息，他默默将苏挽晴的备注改为【黄杨桃b】。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敲响了，砰砰砰，像是要把门板拆下来。
高深顶着鸡窝头去开门，门一开，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瘦高个，戴着黑框眼镜，神情激动，正是视频里的Up主赵德柱。
他看到莫测，眼睛瞬间爆发出精光，一个箭步冲进来，反手把门带上，然后压低声音，用极度兴奋的语气说：
“莫神！”
“可算找到您了！”
“我，赵德柱，您视频的作者！”
他激动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后台私信和打赏记录。
“莫神！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