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我输给了你。”宫九惨笑一声,苦涩地摇头,眼神却是狠绝:“可我却不认输。什么刀剑相逢便是不祥,我才不会认命!”
“我宫九的命,由我不由天!”
宫九的眼神越发坚定:“如果今天我们都活下来,我尊重她的选择。可如果今天我们都死在这里,黄泉路上,我一定不会让她再见到你。”
漠秋痕却是无语,只呆呆地看着在蛊尸群中杀得疯狂的乐清歌,眼神恍惚。
蓦然间,一道雪亮的剑光突然自天际而来,直接落在黑压压的队伍后方,将密密麻麻的蛊尸群劈开一道口子。
一个穿着粗麻布衣衫的人出现在了队伍的后方。
“朝闻道?”漠秋痕惊讶地叫了出来。
来人正是朝闻道。
“漠秋痕,我比你年长十几岁,却没有你看得通透。我有愧于你!”
朝闻道扬声说着,手中的剑再次提起又劈了下去。
一时间,黄沙之中再次血雨翻飞。
见到又来了高手,黑衣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一个眼神示意,十全十美暗暗冲入蛊尸群中,悄悄靠近,想要瞅准机会偷袭大学士。
乐清歌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她边打边退,死死地守在白练的外围。
“丫头,想要保护后面的人,就只有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朝闻道虽然只有一人,可他双目如炬,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阵法,大喊一声几个起落就飞越蛊尸群落在了另一侧,与乐清歌一起守在阵法外围,不让狂暴的蛊尸冲破这个阵法。
听了朝闻道的话,一身是血、双目通红的乐清歌越发地凶残。
此时她心中早已经麻木,她的眼里只有杀意,她所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杀、杀、杀!
杀光眼前这些人,保住她身后想要保护的人!
这一刻,她早已经不是什么济世悯人的雪山圣母,她只是一个杀红了眼的魔鬼,一个冰冷无情的杀戮机器。
数千人的蛊尸军队,尽数死在了她的剑下。
脚下的尸体堆积得越来越多,乐清歌披头散发,浑身是血,目光森寒,宛如修罗场上的罗刹,剑光飞扫,杀气四溢,令人心惊胆战。
惨烈的厮杀一直在持续,从夕阳落山一直持续到烈日高悬。
尸体不停堆积,鲜血染红了整片黄沙,然而他们倒下之后,却再次爬起来,变成可怕的蛊尸继续向前猛冲,蝗虫一般想要冲破防御,将这些里所有人都杀死在这里。
忽然,踏踏踏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让几乎快要绝望的人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黑压压的军队从远处碾压了过来,骑马冲在最前面的李鸣早早地从马上跃起,一剑劈下,瞬间就劈飞了好几个蛊尸。
此时的乐清歌满心只有杀戮,见又来了人,根本问都不问,长剑挥起,剑气直扫李鸣,惊得李鸣连连后退,口中大声尖叫:“自己人,自己人!”
李鸣后退,乐清歌的长剑再次挥出,转瞬间又是一片蛊尸倒了下去。
那根本就是无差别的攻击,包括冲在最前面的李鸣带来的人。
李鸣看着尸体堆里血人一般杀人不眨眼的乐清歌,心中一片骇然,连忙让自己的人后退。
十全十美见居然来了大批的人马,而且明显是帮着对方的,审时度势之下,立即悄悄护着黑衣人退走。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鸣心惊不已,他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里所有人可就都没命了。
一想到这里,李鸣立即恶狠狠地叫了起来:“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乐清歌将剑从蛊尸身上抽了出来,冷冷地盯着李鸣,浑身杀气四溢。
李鸣对上乐清歌冰冷彻骨的眼神,只能远远地退开。
有李鸣带来的大军帮忙,余下百十名蛊尸很快就被扫平。
一曲悲歌已了,乐清歌抬头看着四下里堆积如山的尸体,目光依然狠厉狰狞。
“乐姑娘,谢谢你!”大学士走了出来,对着乐清歌深深地拜了下去。
“丫头,丫头,你怎么样?”众人身后传来宫九焦急的声音。
乐清歌满身的戾气这才突然消散,一头栽倒下去。
“公子,你怎么样?”李鸣这才一鼓作气冲到宫九面前,关切地问道。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宫九放心地吐出一口气来,再次萎靡了下去,眼睛却还看着远处的乐清歌。
“朝闻道先生,谢谢你。”
大学士又走了过来,对着朝闻道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我只是欠了漠秋痕。”
朝闻道面无表情,不顾身上的伤口,转身就准备离去。
“先生何出此言?”漠秋痕不解,立即问道。
朝闻道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只是说道:“怜微三圣掳走我的女儿,逼着我来杀你。”
“可先生并没有杀我。”
漠秋痕这才明白朝闻道当时那凌厉的杀气是因为什么。
但是朝闻道最后却并没有下杀手,虽将他重伤却依然还是离去了。
“盘龙山庄持古剑龙渊者皆胸怀大义,视死如归,我朝闻道半生追求武学极致,却仍然堪不破生死,被人胁迫来伤害无辜,险些酿成大错,是我之过!”
朝闻道的声音异常沉痛,却也带着某种坚决,似恍然顿悟。
“先生,那你的女儿?”
见朝闻道竟然当众承认自己错了,漠秋痕不免为朝闻道担忧。
“我一定会找回她。”
朝闻道说完,再不停留,直接离开。
李鸣将带来的人在远处安顿了下来,他自己又跑了过来,骇然看着倒在地上青皮赤目的蛊尸尸体。
“公子,这些人……。”
“蛊尸。”宫九轻轻回答,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过去的乐清歌,自言自语:“丫头,你从小到大,应该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多的坏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吧?”
“蛊尸!”
李鸣骇然,愣了半晌之后小心翼翼地走近满身血红的乐清歌身边探了探,说道:“她昏过去了。”
宫九点了点头,李鸣这才知道宫九刚才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从小就在厮杀之中长大的,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宫九苦涩地笑了笑,转向漠秋痕:“喂,你呢?”
漠秋痕吃力地苦笑了一声:“我从一出生就被父亲收养,之后他到哪里就带我到哪里,不管做什么他都带着我。虽然这样盛大的厮杀场面我的确经历得不多,可杀人的事情却见得不少。”
“丫头,你听到了吧?”宫九再一次轻笑起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尽管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可人总是要保持初心不灭。”漠秋痕摇头,目光有些悠远:“也只有这样,才会走得更远。”
“我可是发现了,你这个家伙总是一套一套的!”宫九翻了翻眼皮,又看着乐清歌,满是疼惜地说道:“我相信,经过这一战,她的心智必定会更加坚定,以后的路也会走得更远!”
漠秋痕默默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