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闲直起腰，没出声，神识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探向那个老头。
结果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神识刚靠近老头一尺之内，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什么都探查不到，连点动静都没有。
就像石沉大海。
那老头的修为和气息，完全是一片虚无。
这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第二，他的境界高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这魔物遍地的鬼地方，能有活着的凡人老头？
鬼才信。
秦闲立马把第一个可能给扔了。
那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干瘦的糟老头子，是个远超元婴期的老怪物，搞不好是化神，甚至是传说中的大乘期！
秦闲只觉得浑身发冷。
今天这回，是真踢到铁板了。
“怎么不吭声了？刚才把这两个部落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吗？”
老头看他那副紧张样，脸上的褶子笑得更深了，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他晃悠过来。
他走得慢吞吞的，脚步都有些飘，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
可他每走一步，秦闲就感觉心头被压上了一块巨石，连喘气都费劲。
“前辈……”
秦闲的喉咙发干，好不容易才挤出两个字。
他脑子飞速转动，在这种老怪物面前撒谎等于找死，但什么都不说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路过，看到它们自己打起来，没敢插手。”
“哦？是吗？”
老头走到秦闲跟前，背着手绕他走了一圈，那双浑浊的老眼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有意思，真有意思。”
“你身上这件能改头换面的袍子是个好东西，要不是老头子我从一开始就盯着你，还真让你给糊弄过去了。”
“还有你那手控火的本事，玩得是真花。”
“火劲凝成一根线，说来就来，用完了一点味儿都不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鬼。”
老头每说一句，秦闲的心就凉一分。
完了。
人家从头到尾把他看了个底朝天。
自己那点小聪明，在人家眼里，就跟三岁小孩玩泥巴没区别。
“前辈火眼金睛，晚辈……献丑了。”
再嘴硬就没意思了，秦闲干脆认了。
他嘴上服软，体内的灵力却已经提到了顶点，准备随时拼命。
虽然明知打不过，但让他束手就擒，门都没有。
“别绷着个脸，放轻松。”
老头摆摆手，笑呵呵地说：“老头子我要是想弄死你，你早就跟你脚底下这些玩意儿一样，凉透了。”
听他这么说，秦闲心里那股劲稍稍松了点，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不知前辈是……”
“我？”
老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了想才说：“一个回不了家的可怜老头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自嘲和孤单。
秦闲瞅着他，也拿不准这老头说的是真话还是鬼话。
“前辈也是人族？”秦闲小心地问。
“废话，不然我跟你扯这么多淡干嘛？”
老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老头子我几十年没见过活人了，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还是你这么个鬼精鬼精的小子，可不得多聊几句。”
这话一出，秦闲才算真正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这老头来路不明，但听这意思，对自己确实没坏心。
“晚辈秦闲，见过前辈。”
秦闲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
“秦闲……嗯，名字不错。”
老头点点头，又摆摆手。
“别前辈前辈的叫了，听着牙酸。”
“我叫了凡，你喊我了凡老头就成。”
“晚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让你叫你就叫。”了凡老头有点不耐烦。
秦闲没办法，只好退了一步：“了凡前辈。”
“算了算了，随你的便。”
了凡老头懒得再纠结这个，他现在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你这小鬼，到底是怎么溜到魔界来的？”
“我记得人界和魔界的通道，不是早就被封死了吗？”
来了，这是要探自己的底了。
秦闲心里门儿清。
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借口，最后挑了个半真半假的说法。
“回前辈的话，晚辈之前在人界一座荒山里头，碰巧发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当时有魔族想从那裂缝里钻出来，背后好像是一个什么大祭司在捣鬼。”
“晚辈一时手痒，就顺着那裂缝过来瞧瞧热闹。”
他当然不会把自己能开秘境的秘密说出来，只说是顺着现成的路过来的。
至于为什么要扮成魔族，他早就想好了怎么解释。
“我这点本事，在魔界这种地方不够看，为了保命，就靠着这件袍子扮成魔族，想着能混过去。”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身上的千幻袍。
了凡老头听完，摸着自己乱糟糟的胡子，点了点头，像是在琢磨什么。
“大祭司……是幻古部落的幻沙那个老东西吧？”
“没想到他还没死心，居然还在惦记人界那点地方。”
“不过他也是倒了血霉，居然碰上你这么个煞星。”
听他这口气，对那个魔族祭司熟得很。
“这么说，幻沙那老东西，让你给宰了？”了凡老头兴致勃勃地问。
“侥幸。”秦闲嘴上谦虚。
“哈哈哈哈！好！杀得好！”
了凡老头突然拍着巴掌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都飙出来了。
“那老东西天天在窝里鼓捣他那个破锥子，神神叨叨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你这可是为民除害！干得漂亮！”
秦闲被他这反应给弄懵了。
这老头，性子也太怪了。
笑了好一阵，了凡老头才停下，顺手抹了把眼角的泪花。
他再看秦闲，是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对胃口。
“走，小鬼，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
“跟老头子我走，带你去个好地方，请你喝两杯。”
说完，了凡老头也不管秦闲答不答应，自顾自地转身就走。
秦闲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这个叫了凡的老头，浑身上下都是谜。
跟着他，说不定能搞清楚这魔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