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天殿内寂静无声,檀香袅袅,十几道目光聚焦在唐枫身上,有审视,有探究,亦有隐隐的敌意。上首的衍尘子须发皆白,面容古井无波,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衍天镜上,久久没有言语。
“唐枫,你可知衍天镜对我宗意味着什么?”左侧一位红脸长老率先开口,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镜乃我宗开派祖师遗留之物,关乎宗门气运,你私藏至宝数年,按律当废去修为,打入思过崖!”
“李长老此言差矣。”右侧一位青衫长老摇头道,“他既主动归还,便有悔过之心,且看他如何解释镜落其手的缘由,再论功过不迟。”
唐枫上前一步,将灵虚秘境的经历再次叙述,依旧隐去了萧暮与全本天衍诀的细节,只说在秘境中偶得此镜,因当时局势混乱,未能及时归还,如今局势稍定,便即刻赶来。
他将衍天镜双手托起,镜面映照出殿内的景象,古镜仿佛有灵,微微震颤,似在回应着故土。
衍尘子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落在唐枫身上:“你说在秘境中得此镜?可知此镜认主的规矩?”
“略有耳闻。”唐枫如实道,“需以天衍宗心法催动,且需与镜灵共鸣。”
“那你能催动此镜?”衍尘子追问,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唐枫点头,指尖注入一丝天衍诀灵力,衍天镜顿时光芒大盛,镜面浮现出无数星点,组成一幅微缩的星图,正是天衍宗的护山大阵图谱。
殿内长老们见状,纷纷露出惊讶之色…这镜面显阵之能,唯有宗主与几位核心长老能勉强催动,一个外人竟能如此娴熟?
“你修的是……天衍诀?”衍尘子终于动容,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是。”唐枫坦然承认,“早年偶得残缺心法,后在灵虚秘境中侥幸补全,才得以勉强催动此镜。”他没有拿出全本天衍诀,只是让灵力自然流转,证明自己确实修炼了天衍宗功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天衍诀乃天衍宗核心秘法,从不外传,这唐枫不仅身怀衍天镜,竟还修炼了天衍诀,其中疑点实在太多。
“一派胡言!”李长老怒喝,“天衍诀从不外传,你定是从盗镜之人手中所得,还敢狡辩!”
“李长老稍安勿躁。”衍尘子抬手,目光深邃地看着唐枫,“你既修天衍诀,又能催动衍天镜,与我宗也算有缘。但衍天镜失窃一事牵连甚广,你需随执法堂弟子暂居宗内,待查清此事,再做定论。”
这话看似留有余地,实则已是软禁。唐枫心中了然,却也只能点头:“谨遵宗主教诲。”
玄尘子上前,引着他走出衍天殿,前往执法堂安排的居所。路上,玄尘子低声道:“唐枫,你莫要怪宗主谨慎。衍天镜失窃后,宗内动荡,已有三位长老因此事卸任,如今对你多有疑虑,也是常理。”
“晚辈明白。”唐枫道,“只求长老能尽快查清真相,还晚辈一个清白。”
玄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天衍宗虽有严苛之处,却也绝非不分是非之地。你能归还至宝,又身怀天衍诀,此事必有蹊跷,我会如实禀报宗主。”
执法堂安排的居所位于后山一处僻静的院落,名为“静思院”,虽不奢华,却也清幽。院外有弟子看守,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唐枫倒也坦然,每日在院中修炼,巩固结丹后期的修为,同时研究赤紫剑诀第五层“雷海”的要诀。天衍宗灵气浓郁,比万花宗更胜一筹,加上护山大阵逸散的灵力,修炼进展颇为顺利。
期间,玄尘子来过几次,询问了一些灵虚秘境的细节,唐枫都一一作答,只是始终未提萧暮与全本天衍诀。他知道,那本功法牵扯太大,一旦暴露,恐怕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这日,他正在院中演练剑法,衍天镜突然悬浮起来,镜面光芒闪烁,映出一幅模糊的画面——画面中,一名黑袍修士正潜入天衍宗的藏经阁,试图盗取某物。
“嗯?”唐枫心中一动,这镜中示警之能,竟能感知宗内异动?他立刻运转天衍诀,试图看清黑袍修士的面容,镜中画面却突然扭曲,化作一片混沌。“怎么回事?”他正疑惑,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玄尘子脸色凝重地闯了进来,“唐枫,藏经阁失窃了!”
“失窃了什么?”唐枫追问。
“是……是天衍宗的镇派功法,全本《天衍诀》的拓本!”玄尘子声音发颤,“执法堂弟子在现场发现了一缕陌生的灵力波动,与你修炼的天衍诀有几分相似!”
唐枫心中一沉,瞬间明白过来——有人在嫁祸他!
“长老明鉴,晚辈这几日从未离开静思院,不可能盗取藏经阁!”
“我自然信你,但……”玄尘子面露难色,“李长老已带着弟子赶来,说是要带你去执法堂问话。”
话音未落,院外便传来李长老的怒吼:“唐枫!你好大的胆子,偷了衍天镜还不够,竟敢盗我宗镇派功法!给我出来受缚!”
伴随着怒吼,数道凌厉的剑气劈向院门,将木门击得粉碎。李长老带着数十名执法弟子冲入院中,个个手持法器,杀气腾腾。
“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李长老指着唐枫,眼中满是得意,“拿下!”
唐枫皱眉,赤紫雷麟剑悄然出鞘:“晚辈再说一次,此事与我无关!”
“无关?”李长老冷笑,“除了你这个身怀天衍诀的外人,谁能在藏经阁的重重禁制下得手?况且现场还有你的灵力波动!”
执法弟子们一拥而上,法器与剑气交织成网,朝着唐枫罩来。
“冥顽不灵!”李长老见状,亲自出手,一道蕴含着元婴威压的掌风拍向唐枫,“今日便让你尝尝我天衍宗的厉害!”
唐枫不敢硬接,身形如鬼魅般在院中穿梭,同时运转天衍诀,神识捕捉着众人的破绽。他知道,此刻辩解无用,唯有自保,等待真相大白。
衍天镜悬浮在他头顶,镜面再次亮起,这一次,竟映照出李长老掌风中隐藏的一丝黑气——那黑气与血鬼门修士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是你!”唐枫猛地看向李长老,眼中闪过震惊,“你勾结血鬼门,嫁祸于我!”
李长老脸色剧变,掌风骤然加速:“一派胡言!给我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住手!”
衍尘子与几位核心长老出现在院门口,衍尘子目光如电,落在李长老身上:“李师弟,你的掌风中,为何会有血鬼门的魔气?”
李长老脸色惨白,瞬间瘫软在地。
真相,似乎在这一刻浮出水面。而唐枫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知道,天衍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这场围绕着衍天镜与天衍诀的风波,显然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