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祖池边,风暴在陆凡的识海内肆虐。
无数混乱的意念如同狰狞的鬼魅,撕扯着他的神魂,试图将他的意识拖入永恒的沉沦。冰凰陨落时的不甘与怨愤,混沌魔神征战时的暴戾与疯狂,历代悟道失败者的绝望与诅咒……这些负面情绪汇聚成滔天巨浪,一次次冲击着他紧守的灵台。
若非混沌青莲印记定住根本,若非洛璃不惜消耗本命元气施展《冰凰清心咒》为他护持,他恐怕早已心神失守,化为祖池边又一尊浑浑噩噩的“道傀”。
然而,极致的危险中,也蕴含着无上的机遇。
那缕被他引入体内的祖池本源,是如此的纯粹而古老,它不仅仅是能量,更是大道的载体。在这本源力量的冲刷与洛璃清心咒的辅助下,陆凡的心神在痛苦中被千锤百炼,变得愈发坚韧、剔透。
他不再仅仅是被动抵抗,而是开始主动地去“倾听”、去“理解”那些混乱意念背后,所代表的道。
他“听”到了冰凰陨落前,对这片天地、对自身血脉传承的最后一丝眷恋与守护之意,那并非纯粹的不甘,更是一种责任的托付。
他“感受”到了混沌魔神厮杀中,所蕴含的力量本质与规则碰撞的原始轨迹,暴戾之下,是力量最本真的体现。
他甚至从那些失败者的绝望中,体悟到了道途的艰难与坚守本心的重要性。
混沌青莲,包容万物。此刻,他不仅是在包容能量,更是在包容、理解、消化这些纷杂的“道”与“意”!
他的道心,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洗礼中,如同被混沌神火淬炼的真金,褪去了最后的杂质,变得圆融而坚定。那一直困扰他的、关于混沌与极冰如何真正“归一”的迷雾,也在这种对本源大道的直接体悟中,渐渐散开。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识海中的风暴渐渐平息。
那些混乱的意念并未消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被混沌青莲印记初步梳理、归纳,化为了他道境底蕴的一部分。虽然远未完全消化,但已无法再动摇他的根本。
陆凡缓缓睁开了双眼。
眸中,混沌之色与冰蓝光华已然内敛,化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冰莲生灭的奥秘。他周身的气息彻底稳固在了筑基七层,并且带着一丝返璞归真的韵味,与这混沌祖池的环境更加契合。
他感觉到,自己与这祖池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不再是被排斥的外来者,而是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认可”。
“你……成功了?”身后传来洛璃略带虚弱却难掩关切的声音。
陆凡转身,看到洛璃脸色苍白,气息浮动,显然为了帮他护法消耗极大。他心中涌起一丝暖流与感激,郑重拱手:“多谢仙子护持之恩,陆凡铭记于心。”
洛璃微微摇头,看向陆凡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与惊叹:“是你自己道心坚定,方能渡过此劫。而且……”她顿了顿,感受着陆凡身上那愈发深邃、与祖池隐隐共鸣的气息,“你似乎……得到了祖池本源的初步认可。”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整个混沌祖池不再沸腾,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池水中央,那混沌气流与冰凰神光最为浓郁之处,缓缓升起一团柔和而威严的光晕。
光晕之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虚影。那虚影并非人形,也非凰鸟,更像是一团不断演化着混沌生灭与冰凰翔舞景象的本源印记!
一股苍茫、古老、带着无上威严却又平和无比的意志,从这印记中散发出来,笼罩了陆凡和洛璃。
“混沌之子……冰凰之裔……”
一道温和而宏大的意念,直接在两人的神魂中响起,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汝身负混沌源根,心志坚凝,已得祖池初步认可。汝护卫混沌之子,心念纯粹,冰凰血脉亦得祖地呼应。”
那意念分别扫过陆凡和洛璃。
“纪元轮转,劫数将起。冰凰之道,混沌之途,需寻回归一之机,方有一线生机……”
随着这道意念的诉说,陆凡和洛璃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似乎是冰凰祖地残留的古老祖灵意志!它的话,印证了那“归一”的传说,更指向了一个可怕的未来——“劫数”!
“混沌之子,汝可愿承接‘混沌冰凰引’,暂掌祖池印记,寻那归一之路,应对未来之劫?”那意念的核心转向陆凡。
陆凡心中剧震。暂掌祖池印记?这意味着他将获得调动部分混沌祖池力量的权限,以及更深层次的传承!但同样,也意味着要承担起那所谓的“归一”之责与应对“劫数”的重担!
他没有丝毫犹豫。为了清秋,为了云麟,也为了他自己追寻的大道,他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晚辈愿意!”陆凡斩钉截铁地回应。
“善。”
那团本源印记微微一颤,分出一道细小的、由无数混沌与冰凰符文构成的流光,瞬间没入了陆凡的眉心,融入他的混沌青莲印记之中。
刹那间,海量的信息涌入陆凡的脑海——关于混沌祖池的浅层操控法门,关于混沌与冰凰大道更深入的阐述,以及一门名为《混沌归墟凰鸣篇》的入门传承心法!这心法,正是走向“归一”的起点!
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对周围混沌祖池的气息感知提升了数倍,仿佛能轻微引动一丝池水之力。
这,便是“混沌冰凰引”!
“冰凰之裔。”那祖灵意念又转向洛璃,“汝血脉精纯,道心亦坚,当为护道之人。赐汝《冰凰溯源净世咒》,助汝纯化血脉,明辨本源,辅佐混沌之子,护佑祖地传承。”
又是一道冰蓝色的流光没入洛璃眉心。洛璃娇躯一震,脸上露出狂喜与敬畏交织的神色。这《冰凰溯源净世咒》显然是冰凰宫早已失传的无上秘法,对她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机缘已赐,因果已种。前路艰险,好自为之……”
那祖灵意念的声音渐渐低沉、消散,中央的光晕与虚影也缓缓沉入祖池,消失不见。
祖池边恢复了寂静,但陆凡和洛璃的心境,却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人相视无言,却都明白,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因为这场祖池洗礼与祖灵认可,已经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我们……”洛璃刚开口。
突然——
“轰!!!”
整个冰凰祖地,猛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远处那混沌光门的方向,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以及司徒浩疯狂而兴奋的咆哮:
“哈哈哈!门要开了!里面的机缘,是我的了!”
外界的力量,终于即将打破祖地的宁静!
(第8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