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的晨雾还未散尽,沈玦已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下方三百名潜龙卫列成方阵,甲胄上凝着薄霜,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雾。
“今日考核,猎。”他声音清冽,“限时两个时辰,猎物最多者,记头功。”
号角声骤然撕裂晨雾。百人队如离弦之箭冲入密林,雪地上瞬间绽开杂乱的脚印。沈玦负手立在台边,目光扫过人群——他要看的不只是猎物,更是这些草莽汉子如何在绝境中迸发出火花。
密林深处,李石头猫着腰扒开雪堆。他肩宽背厚,手掌布满老茧,是山民出身。身后跟着金不换和钱不屈:金不换瘦高个儿,眼神像鹰隼,腰间别着把磨得锃亮的短刀;钱不屈敦实如熊,手中开山斧往肩上一扛,每一步都震得雪层簌簌往下掉。
“石头哥!东边有鹿群!”金不换突然压低声音,指尖指向林隙。李石头眯眼望去,七八只梅花鹿正低头啃雪。他做了个“包抄”的手势,三人呈扇形散开。
钱不屈抡起开山斧,大喝一声劈断碗口粗的灌木——鹿群受惊奔逃,他却反手甩出腰间的网兜,精准罩住头鹿后蹄。金不换已绕到侧翼,短刀挑断鹿筋,鹿群顿时乱作一团。李石头趁机扑上,按住最大那只鹿的鹿角,膝盖顶住其肋下,三两下便捆成了粽子。
“好!”林子里传来喝彩。沈玦扶了扶斗笠,眼底闪过赞许——这三人,一个善谋,一个善追,一个善搏,凑在一起便是绝配。
考核结束时,三人组的猎物整整装了五大车:鹿、狍子、野猪,甚至还有一头黑熊。更让沈玦惊讶的是,他们竟在路上救了个被雪豹袭击的猎户,顺便缴获了雪豹皮。
“你们怎么做到的?”沈玦看着被抬进帐的猎户,又瞥向三人组。
李石头挠头:“回大人,我们商量好的。石头哥管指挥,金不换探路,钱不屈打硬仗。路上见着猎户有难,总不能见死不救。”
金不换补充:“那雪豹皮能换二十两银子,够给兄弟们添置冬衣了。”
钱不屈闷声笑:“俺就想着,多打点猎物,大伙儿能吃顿好的。”
沈玦忽然大笑,拍了拍三人肩膀:“就凭这股子‘不为己、只为兄弟’的劲儿——李石头,任百人队队长;金不换,副队长兼斥候;钱不屈,教习格斗。”
帐外传来骚动。其他未入选百人队的士兵正围着猎物堆嘀咕,却见沈玦提着酒坛走出:“今日庆功!所有兄弟都有份!”
他掀开坛封,烈酒香气混着烤鹿肉的焦香飘散。喝到兴起时,几个会吹笛子的士兵扯着嗓子唱起山歌,连最沉默的钱不屈都拍着大腿打拍子。
三日后,潜龙卫的营地里多了几处新营帐:
原是走方郎中的老周,背着药箱在帐内捣药。他给钱不屈处理过砍伤,给冻伤的士兵敷过药膏,如今成了潜龙卫的“活菩萨”。“大人,这金疮药得加三七,止血快。”他举着药杵对陆青喊。
原是宣府城卖炊饼的王嫂,揉面手法利落。她蒸的馒头雪白暄软,熬的羊肉汤香飘半里地。“娃子们都馋这口热乎的!”她擦着汗笑,“俺让钱不屈教我打拳,说能护着锅不被抢!”
原是矿上的老把头赵九,带着十几个会探矿的兄弟。他们在后山挖到了硫磺矿,又用小墨子的机关术改良了炸药。“往后炸冰窟窿、开山路,咱有的是法子!”赵九拍着炸药包,眼里的光比火药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