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星仔细检查了柳氏派人送来的、尚且温热的“清粥小菜”。
粥是普通的白粥,小菜也看似清淡,但她用银簪一一试过,并未发现明显的毒物反应。
显然,对方极其狡猾,要么是将毒下在了之前送来的食物中,累积到一定程度才引发急性症状,要么就是通过其他更隐蔽的途径下毒,比如……熏香,或者每日送来的所谓“补药”。
她又在母亲房间的香炉里翻找,只剩下一些普通的安神香灰,并无异样。
线索似乎就此中断。
沈怜星站在房间中央,看着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母亲,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和愤怒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知道敌人是谁,却苦无证据,无法发难,这种憋屈的感觉,比在督公府里承受的恐惧更让她难受。
时间一点点流逝,母亲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流逝。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再次坐回床边,凝神静气,将杂念排除脑海。
现在,她是母亲唯一的指望。
她轻轻捻动留在母亲穴位上的银针,将自身那并不算深厚、却无比精纯的内息,通过银针,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母亲枯竭的经脉之中。
鬼手十三针,之所以被称为“鬼手”,不仅在于其下针手法诡谲精妙,更在于它能以气御针,激发患者自身潜能,对抗病邪。
只是此法极其耗费施针者的心神和内息。
沈怜星额角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她全神贯注,感受着银针上传来的微弱反馈,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内息,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挖掘引水,艰难地滋润着母亲那几乎被毒素侵蚀殆尽的生机。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只有油灯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沈怜星逐渐粗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怜星感觉自己内息即将耗尽,头脑一阵阵发晕之时,她敏锐地察觉到,母亲那原本如同游丝般微弱的脉搏,似乎……稍稍有力了一点点!
虽然依旧紊乱,但那种濒死的沉细感,似乎被强行拉住了一丝!
她心中一喜,不敢怠慢,继续咬牙坚持。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秦月的呼吸似乎也明显了一些,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那骇人的青黑似乎褪去了一点点,呈现出一种疲惫的蜡黄。
“小姐!夫人……夫人的脸色好像好了一点点!”
一直紧张观察的桃花也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惊喜地低呼道。
沈怜星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极其小心地将银针一一取出。
她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浑身虚脱,几乎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探了探母亲的脉搏,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随时可能断气的边缘。
“暂时……稳住了。”沈怜星的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和一丝庆幸。
鬼手十三针配合护心丹,总算是在阎王爷手里,为母亲抢回了一点时间。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毒素依旧盘踞在母亲体内,并未清除。
若不能尽快找到对症的解药,或者阻止毒源,母亲的情况随时可能再次恶化!
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她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督公给的时限,如同悬顶的利剑,时刻提醒着她。
她看着母亲昏睡中依旧痛苦蹙起的眉头,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她救得了母亲一时,可能救得了一世吗?只要她还在这侯府,只要柳氏贼心不死……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让她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