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冲上观景台，手里那张打印纸边角已经皱起，声音带着喘息：“邻市两家连锁企业宣布暂停在隆盛的投资洽谈，理由是‘政策不确定性高’。”
叶尘的目光从平板抬起，屏幕还停留在南岭厂区外围那段视频画面上。他没说话，手指却迅速滑动，调出系统界面。
“情报洞察术，启动。”他默念，指尖点下确认。
积分扣除三百的提示一闪而过，视野中随即浮现一连串加密数据流。政务平台更新记录、商会内部通讯摘要、招商会议纪要——三日内周边城市的动态被压缩成一份情报包，自动归类整理。叶尘逐条扫过，眼神渐沉。
苏婉儿走近一步，看着他屏幕上不断跳转的信息，“怎么了？”
“这不是偶然。”叶尘将终端转向她，“南川、临江、广原，三天内召开紧急会议，主题都是‘对标隆盛模式’。”他指着其中一条标红信息，“临江市昨天深夜召开了闭门招商会，邀请的正是原本计划入驻我们科技创新园的AI企业。”
林悦摘下耳机，眉头皱紧：“可他们凭什么能抢走项目？我们的环保机制已经形成闭环，审批效率也不低。”
“他们用更狠的条件。”叶尘划动屏幕，调出另一组数据，“临江提供三年全税免征，外加高管个税返还百分之七十；广原成立专项招商突击队，承诺‘一事一议’，土地指标随报随批。”
苏婉儿低头翻看刚打印出的简报，语气微凝：“这些政策……几乎是贴着底线在走。”
“不是贴着底线。”叶尘声音低了几分，“是在模仿我们，然后加码。我们靠的是真实治理成效和公众参与，他们拿资源堆，短期内就能拉走投资。”
话音落下，指挥中心陷入短暂沉默。窗外远处，广场大屏依旧滚动播放着“蓝天倒计时”的画面，数字停在第十四天。人群偶尔驻足拍照，仿佛一切仍在正轨。
但叶尘知道，风向变了。
林悦重新戴上耳机，低声对接外围信息组：“继续盯住那两家撤资企业的动向，尤其是他们高层近期有没有跨市行程。”
苏婉儿抬头看向叶尘：“要不要上报市里？这种规模的竞争，单靠民间推动恐怕压不住。”
“现在报上去，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在制造恐慌。”叶尘摇头，“而且，一旦政府层面介入，反而可能被外界解读为‘隆盛城自身不稳，需要行政干预’。”
“那怎么办？放任他们挖墙脚？”
叶尘没有立刻回答。他调出系统中的城市发展曲线图，叠加近两周的人才流入、项目签约与媒体曝光三项指标。线条走势明显放缓，斜率比前一周下降了8.3个百分点。
“这不是市场反应。”他指着图表，“是系统性围堵。他们看到我们走出了一条新路，不是选择学习，而是选择压制。”
林悦咬了下嘴唇：“可我们又不能跟着打补贴战，那样就回到老路了。”
“所以我们得换赛道。”叶尘目光落在屏幕一角，“他们拼政策，我们就拼可持续性。他们靠短期优惠吸引企业，我们要让企业明白，在隆盛落地，不只是省钱，而是能真正活下去、发展好。”
苏婉儿若有所思：“你是说，把我们的治理成果转化为长期竞争力？”
“对。”叶尘点头，“但现在的问题是，外界只看到了我们管得严，没看到我们支撑得住。如果不能快速建立一套可验证的竞争优势模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企业动摇。”
林悦忽然开口：“我记得之前有几个环保科技公司主动咨询园区入驻，是不是可以优先推进？用实际案例证明，合规不代表成本高，反而能带来品牌溢价。”
“这是个切入点。”叶尘迅速记下，“另外，我们需要一个清晰的对比框架，告诉所有人——其他城市给了什么，我们又能给什么。”
他说完，打开“物品兑换阁”。
积分余额显示一千九百。他输入指令，花费五百积分，兑换“区域经济动态追踪模块”。系统加载片刻，虚拟工具自动生成，开始抓取五座重点城市的公开政策文件，并进行结构化比对。
十分钟不到，第一份简报生成。
叶尘将其投射到主屏：临江的免税政策覆盖范围最广，但附加条件模糊；广原的服务承诺灵活，但缺乏监督机制；南川则主打“零审批”概念，实则将环评后置。
“他们在放大我们的短板。”叶尘指着南川那一栏，“比如审批流程。我们优化了执法闭环，但他们直接砍掉环节，给人感觉更快。虽然不可持续，但在招商初期极具诱惑力。”
苏婉儿盯着屏幕上的红色预警标识：“如果我们不回应，未来一个月，可能会有更多企业选择绕开隆盛。”
“窗口期最多三十天。”叶尘收回视线，“我们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完成三件事：第一，梳理出隆盛模式的核心优势清单；第二，锁定一批愿意深度合作的企业，打造标杆案例；第三，建立外部竞争监测机制，不能再被动应对。”
林悦快速记录要点，随后抬头：“信息组已经整理出十二家近期接触过的潜在合作方名单，我可以按行业分类，优先联系环保和智能制造领域的企业。”
“同步做。”叶尘点头，“另外，让技术团队准备一组数据可视化素材，重点突出我们在空气质量改善、居民参与率、违规整改速度这三个维度的表现。”
苏婉儿翻开笔记本：“我来协调媒体资源，争取在下周推出专题报道，标题就叫《为什么企业在隆盛建厂反而更省心》。”
“别提口号。”叶尘提醒，“用事实说话。比如某家企业因污水预处理达标，享受了绿色信贷利率下调；再比如社区巡逻发现隐患，二十四小时内完成处置，避免停产风险。”
“明白。”苏婉儿合上本子，“这次不是宣传成绩，是展示机制。”
指挥中心灯光微调，映照在三人脸上。大屏上，区域竞争态势图不断刷新，三个城市的名字被圈出，标注着“高威胁等级”。
叶尘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知道，这场较量不再是街头巷尾的垃圾清理，也不是某个工厂的排污查处。它上升到了城市发展模式的对抗。
谁能在严格治理的同时保持吸引力，谁才能真正赢得未来。
林悦突然轻声说：“刚刚收到消息，南川那边已经开始派人接触本市中小企业协会的几位理事，名义是‘考察营商环境’。”
叶尘眼神一凛。
“不是考察。”他缓缓起身，走到主控台前，“是策反。”
他按下通讯键，接通信息组：“把所有近期与外市有过接触的企业列出来，尤其是参加过招商推介会的。我要知道他们见了谁，谈了什么，对方许了什么条件。”
指令下达后，他转身面对苏婉儿和林悦：“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要守住现有成果，还要主动出击。他们的手段是挖人挖项目，我们的反击，就是让他们看到——真正的竞争力，不是靠补贴堆出来的。”
苏婉儿看着他，声音很轻：“你打算怎么做？”
叶尘没有立即回答。他调出追踪模块最新生成的一份报告，页面底部跳出一条实时更新：
【广原市招商办今日上午十时召开内部会议，议题：针对隆盛环保标准过高问题，制定“过渡期豁免方案”草案】
他盯着那行字，手指在桌面上顿了一下。
“既然他们想玩规则。”他终于开口，“那我们就把规则摊开，摆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