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右下角的提示还在闪烁，叶尘的手指停在鼠标上。他盯着那行字——“原始信号发射源定位如下：隆盛城叶家老宅，地下室东侧墙体”，目光没有起伏，也没有立刻做出反应。
三小时后，日内瓦国际会议中心大厅灯火通明。各国代表、媒体记者、安全机构负责人齐聚一堂，会场中央悬挂着七国联合反恐行动的徽标。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破晓协议”执行全程的纪实影像，最后定格在迪拜调度中心被查封的画面。
叶尘站在后台通道口，黑色西装笔挺，领带一丝不苟。苏婉儿从侧门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授勋名单已经确认，你是首位登台者。”她低声说，“联合国、欧盟、亚太安全联盟都给你颁发最高级别荣誉。”
他点头，没多问。
“你还在想那个信号？”她看着他的眼睛。
“信号不会自己出现。”他说，“它等我回去。”
音乐响起，主持人宣布仪式开始。叶尘走上红毯，全场掌声如潮。镜头对准他冷峻的脸，闪光灯接连亮起。他步伐平稳，神情沉静，仿佛不是接受万众瞩目的加冕，而是赶赴一场例行任务。
第一位颁奖嘉宾是联合国特派观察员，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外交官。他将一枚银灰色勋章别在叶尘左胸，握手时低声道：“这是人类协作对抗黑暗的胜利。”
叶尘回握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袖口——一枚细小的金属徽章嵌在扣眼处，图案是一株缠绕齿轮的藤蔓。他记下了。
第二位是欧洲刑警组织总干事，颁发的是“跨境威胁消除特别贡献奖”。第三位来自东南亚联合防务署，授予他“区域稳定守护者”称号。每一块奖牌、每一张证书都被工作人员仔细收进礼盒，唯独那枚最初获得的银灰勋章，始终留在他胸前。
致辞环节开始前，他悄然启动系统。
【情报洞察术】激活，消耗200积分。
视野中瞬间浮现出几组数据流：左侧第三排，某国驻欧武官正用微型通讯器发送加密信息；前排右侧，一名看似记者的男子背包内藏有信号追踪装置；而那位佩戴藤蔓徽章的外交官，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曾三次接入极地服务器残余节点。
叶尘闭了闭眼，关闭界面。
他接过话筒，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
“这不是一个人的胜利。”他说，“是无数人选择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才让这条链没有断裂。我们摧毁了一个组织，但只要贪婪和权力的缝隙存在，新的阴影就会滋生。”
台下安静了一瞬。
“我不需要被记住名字。”他继续道，“只需要你们记住一点——警觉本身，就是最坚固的防线。”
掌声再度响起，比之前更久，也更沉重。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摄像机特写捕捉到几位高层代表交换眼神的画面。
仪式结束后，他在休息室见到了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特派代表。对方递来一份任命书，封面上印着“全球特别行动署高级协调官”的字样。
“常驻日内瓦，拥有跨国执法调遣权。”那人说，“你可以继续指挥类似‘破晓’这样的行动，影响力远超现在。”
叶尘没有接。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苏铭。
他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低沉的声音：“城南仓库区昨晚发生械斗，三名原叶家护卫受伤。对方用的是境外制式武器，痕迹指向南洋帮残余势力。”
“他们知道我要回来了。”叶尘说。
“所以更该回来。”苏铭顿了顿，“叶家不能没有主心骨。”
他挂断电话，看向眼前的特派代表。
“感谢好意。”他说，“但我只能接受顾问身份，不驻职，不定期提供策略支持。”
对方皱眉：“你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叶尘站起身，“我也知道我的根在哪。”
代表沉默片刻，收起文件。“希望你不会因为一个名字，放弃更大的舞台。”
“我不是为了名字回来的。”他说，“是为了该做的事。”
回到酒店套房已是深夜。整栋楼几乎被安保与媒体包围，电梯口架起了临时采访区。他从地下通道绕行，刷卡进入顶层房间。
刚进门，电视自动亮起，正在重播他的演讲片段。墙角投影仪不知何时启动，将“传奇”两个字打在窗帘上。浴室镜面也被远程接入，浮现一行字：“英雄，请接受世界的敬意。”
他走到控制面板前，切断所有外部信号源。灯光熄灭，房间陷入短暂黑暗。
然后，他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只旧怀表。铜壳有些磨损，打开后里面嵌着一张泛黄照片——一个小男孩坐在庭院石阶上，旁边的女人轻轻搂着他。那是母亲最后一次为他拍照的那个夏天。
他指尖抚过相纸边缘，没有说话。
门铃响了。
他起身开门，苏婉儿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束白色的山茶花，花瓣还带着夜露。
她没说恭喜，也没提典礼。
只是走进来，把花放进床头柜上的玻璃瓶里，然后拉开窗帘。晨光一点点漫进来，照在桌上的勋章礼盒上，反射出冷淡的光泽。
“这些不属于这里。”她说。
“都不属于。”他走到她身边。
“我们回家吧。”她转头看他，“不是以英雄的身份，也不是以叶家少爷的身份。就我们两个人，回去看看那座老宅到底藏着什么。”
他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城市轮廓，伸手握住她的手。
行李箱靠在门边，已经收拾妥当，贴着航空标签，目的地一栏写着“隆盛”。
他拿起怀表，合上盖子，放进口袋。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说话。远处天际线泛出青白色，第一班跨洲航班的引擎声隐约传来。
叶尘的右手缓缓松开又握紧，像是在确认某种力量仍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