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海风裹着咸腥掠过混凝土建筑外的藤蔓。那名中年渔民模样的男人缩在墙角,眼神在叶尘几人之间来回扫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收音机外壳上的锈斑。
叶尘缓步上前,用克里奥尔语低声开口:“我们不杀人,也不惹麻烦。只是想知道这座岛发生了什么。”他语调平和,像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让对方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黑潮’……早就没了。三个月前,他们被自己人清洗。现在管事的,叫‘新巢’。”他抬手指了指岛心方向,“那些穿灰制服的人,不是守卫,是清道夫。谁多问一句,就会消失。”
叶尘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西侧山脊线起伏如刀锋,几块巨岩错落分布,正好形成天然掩体。他朝叶骁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带着陈砚和周野悄然散开,分别占据高点。
“你们之前是‘黑潮’的人?”叶尘继续问。
男人摇头:“我只是个修设备的技工。被留下来,是因为……我知道怎么重启冷却系统。”他苦笑,“活人比尸体有用。”
叶尘目光微凝。冷却系统?这与赵沉舟刚才检测到的能量波动吻合。他顺势追问:“岛上还有别的技术节点吗?比如备用服务器,或者物资中转点?”
男人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西南边……有座废弃灯塔。以前是‘黑潮’的小仓库,放些紧急补给和通讯中继器。但‘新巢’来了之后,没人再去。据说……地下有条旧管道,通向主岛另一侧。”
话音未落,他忽然瞳孔一缩,猛地低头摆弄收音机,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叶尘没有追问。他知道,对方已经说得够多了。
他转身走向岩壁阴影处,打开“暗影契约系统”界面。积分栏闪烁微光,尚有余量。他调出“情报洞察术”,将感知范围设定为五十米,消耗100积分激活。
视野瞬间泛起一层淡蓝滤镜。地面、岩缝、植被轮廓依旧,但某些区域浮现出微弱的热源信号——三点,呈三角分布,正从北侧缓坡缓慢逼近,移动节奏刻意压低,却仍被系统捕捉到异常频次。
不是自然行走。
是训练过的渗透战术。
“准备接客。”叶尘低声下令,手指在战术腕表上轻点两下,发送静默警戒信号。
队伍迅速就位。叶骁伏于高岩,枪口对准西北缺口;陈砚绕至东侧灌木带,埋设两枚震动感应雷;周野则守在建筑入口,医疗包已换成战术背包,手握短突击步枪。
三分钟后,第一道黑影贴着草丛边缘出现。灰制服,面罩遮脸,腰间佩械未拔,显然是想活捉。
叶尘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然从掩体后跃出,枪托横扫,精准击中对方膝窝。那人闷哼一声跪地,未及反应,叶尘已卸下其武器,反手将其按倒在地。其余两人闻声欲动,却被叶骁枪口锁定,僵在原地。
“搜身。”叶尘冷声下令。
陈砚迅速上前,逐一对俘虏进行排查。第一人身上仅带基础通讯器,已自动销毁数据。第二人腰带夹层藏有微型毒囊,被周野用磁钳取出。
第三名俘虏穿着作战靴,鞋底沾满泥浆。陈砚蹲下检查时,指尖触到一处异常凸起。他撬开鞋垫内层,抽出一张折叠极小的合成纸片。
叶尘接过,借着手电微光展开。
是地图碎片。
线条粗略,但能辨认出海岸线走向。一处标记用红圈圈出,旁边标注着“L-7”,下方还有一串数字:18.302°N, 74.586°w。
坐标与当前岛屿吻合。
“L-7……灯塔编号?”赵沉舟凑近查看,“刚才那人说的废弃灯塔,编号可能就是这个。”
叶尘盯着碎片边缘的锯齿状裂口。这纸原本更大,被人为撕毁。他将碎片收入防水袋,放入胸前内袋。
“走。”他抬手示意,“目标西南方向。”
队伍迅速撤离原地,沿山脊线向西南推进。月光被云层遮蔽,林间仅靠夜视仪提供视野。行进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道陡坡,下方隐约可见坍塌的石砌结构——废弃灯塔的轮廓在黑暗中浮现。
就在此时,右侧林间传来轻微踩踏声。
叶尘抬手止步。
三道人影从斜坡两侧包抄而来,人数不多,但装备统一,手持短管冲锋枪,枪口加装消音器。
“小规模骚扰。”林渡低语,“想拖延我们。”
叶尘冷笑。他早已通过“情报洞察术”预判对方路线,此刻仅需一声令下。
“叶骁,左翼压制。陈砚,右后方封锁。周野,掩护侧翼。”他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
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叶骁一枪击落左侧袭击者手中的武器,子弹精准擦过其手腕神经束,令其瞬间脱力。陈砚则利用地形优势,从高处投掷震爆弹,强光与声波迫使右侧两人踉跄后退。周野补位射击,两发点射命中对方腿部,未致命,但彻底丧失行动能力。
战斗结束,全程不足三十秒。
叶尘走上前,蹲在其中一名俘虏旁。对方制服左肩绣着一枚徽记:环形蛇首咬住齿轮,下方刻着拉丁文缩写——N.o.
他掏出战术匕首,轻轻刮下徽记边缘的涂层,将样本封入采集管。
“N.o.……‘新巢’的全称?”他低声自语。
赵沉舟扫描徽记后摇头:“数据库无匹配记录。但这种设计风格,类似上世纪某个欧洲秘密结社。”
叶尘收起采集管,望向灯塔。
塔身倾斜,顶部坍塌,入口被碎石半掩。然而通风口仍有微弱气流排出,带着一丝冷却液的金属味。
“有人维护过。”许昭检测后确认,“最近七十二小时内,至少有人进出两次。”
叶尘点头。地图碎片、渔民口述、徽记线索、气流痕迹——所有信息指向同一个结论:这里不仅是废弃仓库,更是“新巢”不愿公开的隐秘节点。
他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等我信号再进。”他说完,独自走向灯塔入口。
碎石堆中插着半截断裂的警示牌,上面用褪色油漆写着:“L-7 tEch StoRAGE - AUthoRIZEd AccESS oNLY”。
他拨开碎石,发现入口下方有一道隐蔽台阶,向下延伸,墙壁布满潮湿苔藓。台阶尽头,是一扇金属门,表面覆盖着防锈涂层,锁具为电子密码与虹膜双重验证。
叶尘取出随身携带的破解器,接入门禁系统。三分钟后,提示音响起——AccESS GRANtEd。
门缓缓开启,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内部空间远比想象中宽敞。走廊两侧布满电缆管道,墙上挂着应急照明灯,部分仍在运作。尽头是一间控制室,屏幕闪烁,显示着实时监控画面。
叶尘踏入控制室,目光扫过主屏幕。
画面分割为多个区域:主楼、海岸线、地下通道……而在右下角,一个独立摄像头正对准一间封闭房间。门牌编号清晰可见:b-3。
镜头内,一名身穿白袍的研究员正俯身操作实验台。台面上,摆放着数支试管,液体泛着幽蓝光泽。
叶尘放大画面。
试管标签上,赫然印着一行小字:
project: Neural Sync - batch 07。
他瞳孔骤缩。
第七批次神经同步实验。
与他在岗哨发现的烧毁文件残页内容完全一致。
就在此时,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日志:
【警告:外部入侵检测。安全协议启动倒计时——00:05:00】
红光开始在室内闪烁。
叶尘迅速拔出数据接口,插入主服务器端口。进度条跳动,文件开始复制。
“所有人,进灯塔!”他通过对讲器下令,“三分钟内撤离!”
脚步声在走廊回响。叶骁等人迅速进入控制室,占据防御位置。
“数据还有多少?”赵沉舟问。
“78%……”叶尘紧盯屏幕,“再等一分钟。”
倒计时归零前47秒,复制完成。
他拔出接口,正欲收起,忽然注意到主控台下方有一张被压住的纸条。
他抽出一看。
上面只有一行手写体:
“叶家的血,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