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还在震。
叶无痕的手指仍停在半空，指尖离那团旋转的星图只差一寸。紫金光芒从他额间竖瞳渗出，顺着眉心流下，像一层薄金属覆在脸上。他的呼吸很慢，但胸口起伏剧烈，体内三股力量还在运转——吞噬、分解、震荡，彼此拉扯又互相支撑。
就在他准备再次前推的瞬间，一个声音响了。
不是从耳边，也不是从空中。
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
“集齐三火。”
他一怔。
这声音他认得。
苏璃月。
可她不该在这里。她被锁在时空裂缝里，意识模糊，轮回镜碎了一角。刚才那一幕画面还刻在他识海深处，清晰得不像幻象。
但他没时间多想。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三火——陨炎兽内丹、朱雀火羽、还有那缕从龙葵逆鳞与苏璃月胎记共鸣中引出的金色火焰。这是他在第561章时就埋下的底牌，当时谁都没明白它的用途，连他自己也只是隐约感知到某种联系。
现在，它要用了。
他左手握紧噬魂链，链条发出轻微摩擦声。右手抬起，将逆鳞碎片按在眉心。一股温热感立刻从额头扩散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第一股火出来了。
陨炎兽内丹从丹田升起，带着灼烧般的暴烈气息。它本是空间乱流中孕育的异种火焰，专破法则屏障，但也极难控制。刚浮出体外，就在他掌心跳动不止，差点撕裂皮肤。
他用左瞳的吞噬之力压住它，强行抽离其中躁动因子。火焰颜色由赤红转为暗橙，终于稳定下来。
第二股火，来自肩后那根朱雀火羽。
那是前世朱雀为他挡劫后留下的唯一残物，沾满怨念与执念。右眼银光一闪，分解之力渗透进去，把那些纠缠的情绪丝线一根根剥离。火羽轻颤，黑灰簌簌落下，里面的火焰渐渐变得纯粹，呈琉璃色。
第三股最难。
金色火焰藏得最深，在识海边缘游走，像是怕被发现。它源自因果，连接着苏璃月的命运线。他必须用自己的血去引。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逆鳞碎片上。血滴落的刹那，金焰浮现，如丝如缕，缠绕着其他两团火焰，却不融合。
三火悬于法相眉心，各自旋转，互不相让。
空气开始扭曲。
他能感觉到四周的空间正在崩解边缘，只要再错一步，三火反噬，不只是他识海会炸，整个星域古道都会塌陷。
他闭上双眼。
九重漩涡在本源之瞳中全开。
没有犹豫，他将三团火焰同时推向法相眉心。
轰！
不是爆炸，而是凝滞。
时间仿佛停了一瞬。
三股火焰撞在一起，没有爆燃，反而缓缓交织，形成一张网。每一根丝线都透着微光，映出不同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跪在九重天门前，背后是叶南天举起的折扇；
他看见苏璃月抱着傀儡兔缩在密室角落，眼泪砸在地上，轮回镜裂开一道缝；
他还看见叶南天站在祭坛中央，手握同一把折扇，狠狠刺进自己咽喉，脸上竟露出解脱的笑容……
这些画面不该存在。
尤其是最后一个。
叶南天自杀？不可能。那人伪善到骨子里，怎么可能自毁？
可画面真实得无法否认。
法相突然动了。
那只由三色能量构成的手缓缓抬起，穿过其中一根闪烁最剧烈的丝线，五指收紧，猛地一拽！
“哗——”
空间像布一样被撕开。
一道身影从画面中被硬生生拖了出来。
纤细，苍白，穿着月白色长裙。
苏璃月。
她双目紧闭，手腕上缠着数道泛着幽光的锁链，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但她是真的。
不是投影，不是幻象，是实体。
叶无痕踉跄一步，伸手接住她倒下的身体。她的体温很低，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他把她轻轻放在地上，手指划过她手腕上的锁链，刚一触碰，就被弹开，指尖发麻。
这不是普通束缚。
是因果层面的禁制。
他抬头看向那张由三火织成的网。画面还在流转，但频率慢了下来。那张网悬在半空，像一张巨大的蛛网，每根线都连着一段被封锁的时间。
他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单纯的救援工具。
这是法则之网。
能织出过去，也能截断未来。
只要他愿意，可以继续拉人出来——前世的朱雀，死去的母亲，甚至某个还没做出选择的自己。
但他不能。
他看了一眼苏璃月的脸。
她眉头皱着，像是在承受巨大痛苦。轮回之力仍在流失，那些锁链正一点点吸走她的本源。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抬起手，准备将本源之力注入她体内，强行阻断抽取过程。
可就在他指尖碰到她肩膀的瞬间，她突然睁开了眼。
没有焦距。
瞳孔是空的。
但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却穿透了所有杂音。
“别碰我。”
他僵住。
她的眼睛慢慢聚焦，看向他，嘴唇颤抖了一下。
“你救出来的……是我吗？”
他没回答。
这个问题太重。
如果她不是她，那他是从哪段时空里把她拽出来的？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会问这种话？
她抬手，指向那张火焰之网。
“那里还有另一个我。”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网的另一端，一个相同的身影正被无数锁链缠绕，悬在虚空中，满脸泪水，怀里抱着那只鎏金傀儡兔。
那个她，在哭。
而眼前的她，没有流泪。
“哪个才是真的？”她问。
风刮过。
星门还在震动，太极图的光纹忽明忽暗。远处传来低沉的撞击声，咚、咚、咚，像是某种巨兽在门后苏醒。
他低头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法相依旧悬浮在身后，三瞳微光未散。三火之网缓缓收缩，画面逐渐模糊，但最后一幕定格在叶南天刺向自己咽喉的瞬间。
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
她的呼吸落在他手腕内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