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炸开的瞬间，叶无痕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力从四面八方扯住。
骨头像是要散架，皮肤下传来撕裂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死死抓着朱雀残魂的手，另一只手还按在炎髓之心上，哪怕已经被拉进通道中央，本能仍让他不愿松开那点热源。
“别……松……”朱雀残魂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风里飘的灰烬，刚出口就被空间乱流碾碎。
叶无痕没说话，牙关咬紧。他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可他也清楚，一旦放手，这传送阵随时可能崩。
炎髓之心还在发光，但光芒忽明忽暗，像快烧尽的炭火。星轨图纹原本是从外向内点亮，现在却开始逆向熄灭，一道道红光接连消失。
通道四周是扭曲的光影，分不清上下左右。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一秒像是一刻，一刻又像是一瞬。
他的右眼开始发烫，九重漩涡自动旋转起来，吞噬本源顺着经脉疯狂流转。这不是他主动催动的，而是身体在求生。
肉身正在被撕裂，神魂也开始模糊。识海里像有刀片在刮，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出来——前世被封印在天门下的百年，重生时躺在废脉矿坑里的冰冷，还有母亲临死前那只伸向他的手……
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跳。
那股藏在第三节点的黑气，突然剧烈震动，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叶无痕瞳孔一缩，立刻察觉不对。他强行压下识海混乱，把注意力转向体内。那丝紫黑气息正顺着经脉往上爬，速度不快，但极其顽固，像一条藏在血里的虫。
他没急着压制。
反而用本源之瞳盯住它，一点点看清它的运行轨迹。这东西不是单纯的魔气，也不完全是天魔残留，更像是某种……信标。
它在回应什么。
外面的空间波动越强，它就越活跃。
“你想引它找到我？”叶无痕在心里冷笑，“那就别怪我顺藤摸瓜。”
他不再被动防御，反而主动引导吞噬本源，沿着那股黑气的路径反向渗透。这一招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让黑气彻底失控，但他已经没得选。
九重漩涡在识海深处凝聚成一点，像针一样刺入黑气源头。
一瞬间，他看到了画面——
一片焦土，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上插满断裂的兵器，远处有一座倒塌的巨门，门框上刻着模糊的文字，他看不懂，但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古老的诅咒。
还有一个声音，低沉、缓慢，像是从地底传来。
不是语言，也不是情绪，而是一种……规则的震动。
叶无痕猛地抽回意识，额头冷汗直流。那不是幻觉，那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而且和魔主有关。
更可怕的是，那个地方，似乎正在等着他。
“你看到了？”朱雀残魂虚弱地问。
“嗯。”他低声应了一句，“它在等我们。”
“那就不能停。”她声音微弱，“停下就是死。”
叶无痕点头，重新集中精神。他把吞噬本源调转方向，不再对抗空间撕扯，而是借着这股力量，把炎髓之心的能量导入经脉。
炽热的炎能顺着血脉冲刷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原本快要断裂的筋骨，在高温下重新凝结，像是熔化的铁水被重新铸形。
他的左手噬魂链发出轻微嗡鸣，表面浮起一层霜纹。这些霜不是普通的寒气，而是吸收了空间乱流后形成的稳定层，暂时帮他挡住了部分撕裂力。
右手掌心依旧贴着炎髓之心，虽然他已经不在阵眼上了，但这颗核心仍在与他共鸣。
“这东西……认你。”朱雀残魂忽然说。
“它认的是吞噬本源。”叶无痕纠正，“我只是借了个壳。”
“可它为什么选你？”
“因为它知道，我能吞掉它。”他说完，嘴角扯了一下，不算笑，也不算冷，只是习惯性的反应。
通道越来越窄，周围的光流从红色变成了深紫，再变成近乎透明的白。空气中有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金属混着雨后的泥土。
叶无痕感觉耳朵发胀，心跳声大得吓人。每一次跳动，都带动胸口那丝黑气轻轻震颤。他怕它再动，可偏偏它就在动，频率竟然和他的心跳一致。
“你在怕。”朱雀残魂突然说。
“我没怕。”他答得很快。
“你怕了。”她坚持，“你刚才用了三次本源反溯，这是你在不确定时的习惯。你怕它真的能找到你。”
叶无痕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我不是怕它找到我。”
“那你怕什么？”
“我怕它不是来找我的。”他声音低下去，“我怕它是来找你的。”
朱雀残魂愣住，半透明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你说什么？”
“那股气息……不止针对我。”叶无痕盯着她，“它对你的反应更强烈。你身上有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
她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几乎透明，指尖泛着淡淡的火光，可就在那一瞬间，火光变成了幽蓝。
蓝色只持续了一瞬，马上恢复原样。
但她看见了。
叶无痕也看见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
通道再次震动，这次比之前更猛。光流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前方原本平稳的出口处，出现了一道裂缝。
不是空间裂缝，而是传送阵本身的结构裂了。
“阵法撑不住了！”朱雀残魂惊道。
“那就加速。”叶无痕咬牙，直接将吞噬本源注入炎髓之心。这一下等于抽干了自己三成的本源之力，眼前顿时一黑，差点晕过去。
可炎髓之心猛地爆亮，整条通道被照得通红。
光流速度骤增，撕扯力也跟着翻倍。叶无痕感觉肩膀脱臼的地方又裂开了，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噬魂链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朱雀残魂想抬手帮他止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凝聚不了。
“别管我。”叶无痕喘着气，“抱紧。”
她没动，只是靠在他胸前，残魂的温度几乎微不可察。
通道尽头的光开始扩张，一人高的旋涡再次出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只要再撑几息，就能穿过去。
可就在这时，胸口那丝黑气猛地一跳。
不是震动，是跳动。
像一颗心脏。
叶无痕低头，看到衣襟下，皮肤表面浮现出一道紫黑色纹路，形状像一只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
他伸手想去按，却发现手指穿过了皮肤。
那纹路不在体表。
它在体内深处，正一点点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