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在风中翻动，裂痕处渗出的血丝被混沌之力卷起，化作细碎的红雾缠绕臂膀。
叶无痕双拳未收，九重漩涡仍在身后低鸣，掌心伤口泛着银灰色的光，像有某种残存意志在经脉中游走。他没有回头，只将左手向后一探，稳稳扶住苏璃月后颈，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拂过手背。龙葵靠在他右肩，身形已缩回人形，红衣破损，肩头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那是龙鳞剥落后的本源损伤。
“撑住。”他低声道，声音沙哑却无颤意。
前方，北方天际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道幽深的轮廓缓缓浮现——斑驳石门立于虚空，门框雕着盘踞的古妖，双目空洞，却隐隐有金光流转。那是太古妖庭遗迹的入口，千年只现一刻，此刻因血衣与轮回镜的共鸣而悄然开启。
身后，九域强者的气机已压至百丈之外。紫霄宫长老手持断裂玉尺，指尖引动雷纹，阴阳教黑袍人双掌合十，阴阳二气在掌心凝成漩涡，那踏青铜罗盘的老者更是抬手一指，天地法则如锁链般朝叶无痕缠绕而来。
叶无痕却忽然笑了。
他右脚猛然踏地，裂纹瞬间蔓延三丈，混沌之力自足底炸开，形成一圈冲击波，逼退近身的气机锁链。同时左手五指张开，吞噬漩涡在掌心旋转，将苏璃月体内那道从轮回镜延伸出的金线尽数纳入。刹那间，他瞳孔一震，本源之瞳深处浮现出半轮残月印记，与心口皮肤上浮现的那道痕迹同步脉动。
“走！”他低喝。
龙葵咬破舌尖，强行激发最后龙力，身形再涨，百丈龙躯横空而起，逆鳞在背部凝聚成一面弧形巨盾，将叶无痕与昏迷的苏璃月护在下方。她龙尾一甩，撞向那道即将闭合的遗迹大门。
撞击刹那，叶无痕双掌齐出。
左掌吞噬漩涡轰在门禁符文上，将封印之力反向吞纳；右拳混沌压缩至极致，拳面裂纹蔓延，轰入门前地基。两股力量交汇，石门上的禁制轰然崩解，缝隙骤然扩大。
三人身影一闪而入。
身后，九域强者怒吼声传来，紫袍长老怒斥：“休让他进去！”玉尺掷出，化作百丈雷矛直刺门缝。老者双手结印，青铜罗盘飞旋而至，欲强行卡住门轴。
叶无痕在跨入最后一瞬，猛然转身。
他撕开左臂衣袖，露出布满裂痕的皮肤，指尖划过动脉，精血如线喷出，落在门前地脉中枢的凹槽中。鲜血渗入，整座遗迹微微震颤，石门上的古妖双目金光暴涨，随即转为暗红。
“你们不是想要吞噬魔体吗？”他站在门内，血衣猎猎，双瞳沉静如渊，“来遗迹里拿。”
话音未落，石门轰然闭合。
最后一道缝隙中，映出雷矛炸裂在石门上的火光，罗盘被反震之力弹飞，老者踉跄后退。外界气机尽数被隔绝，唯有遗迹内部，陷入一片幽暗。
三块石碑静静矗立在大厅中央，呈三角之势。碑面刻着古老符文，第一块上浮着三个大字：《天妖九变》。
叶无痕踉跄一步，单膝触地，右臂肌肉抽搐，混沌之力在经脉中乱窜，几乎失控。他咬牙将左手按在胸口，压住那道残月印记传来的灼痛，缓缓站起。
龙葵跌坐在墙边，红衣染血，气息微弱，却仍抬眼盯着那三块石碑。她指尖动了动，似乎想提醒什么，最终只是闭了闭眼。
苏璃月仍昏迷，但胸口的轮回镜碎片忽明忽暗，与石碑之间似有无形丝线相连。她嘴唇微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不是功法……是钥匙……能打开……天门的钥匙……”
叶无痕猛地抬头。
他一步步走向第一块石碑，本源之瞳悄然开启，九重漩涡缓缓转动，目光穿透碑文，直视其法则本质。片刻后，他瞳孔微缩——石碑禁制并非针对人族，而是筛选“吞噬本源”的持有者。凡无此根基者触之即焚，而有者，则能引动共鸣。
他伸手，按上碑面。
掌心刚触及，石碑竟未排斥，反而泛起混沌色光晕，碑文逐字亮起：“九变归一，吞天噬地。非血继之妖，唯吞噬者可承。”
叶无痕呼吸一滞。
他收回手，低头看向自己掌心——那道银灰伤痕仍在蠕动，像是天道残片在体内挣扎。但他已不再惧。吞噬本源能化一切为己用，哪怕天道碎片，也能慢慢磨碎，炼入本源之力。
“原来如此。”他低语，“妖庭留下的，不是功法，是破局之法。”
他转身看向苏璃月，见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承受某种牵引。那道残月印记在他心口隐隐发烫，仿佛与她的血脉深处有某种联系。他没有细想，只将她轻轻放平，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布巾，盖在她身上。
龙葵靠在石壁，声音虚弱：“你打算……用这石碑？”
“不用。”叶无痕摇头，“我要它承认我。”
他走向第二块石碑，右手握拳，猛然轰下。拳风未至，吞噬漩涡已在拳面旋转，将石碑外层禁制缓缓剥离。碑文浮现：“第二重，吞灵化骨。炼万族精魄，铸不灭妖躯。”
他没有停，继续走向第三块。
“第三重，噬道夺源。破法则之链，夺天地本源。”碑文亮起时，整座遗迹微微震颤，仿佛有某种沉睡意志被惊动。
叶无痕站在三碑中央，双臂缓缓张开。吞噬漩涡在左掌旋转，混沌之力在右拳凝聚。他闭眼，本源之瞳全力运转，将三块石碑的法则波动尽数纳入识海。
刹那间，心口残月印记剧烈发烫，苏璃月胸口的轮回镜碎片猛然一震，一道金光射出，直击叶无痕血衣。那层暗红衣料竟泛起细密金纹，如同被唤醒的封印。
他猛然睁眼。
瞳孔中，九重漩涡与轮回纹路交织，看穿石碑深处——那里并非功法传承，而是一道被封印的坐标，指向北境魔渊最深处。坐标旁，刻着一行小字：“终战之地，天门之下。”
“找到了。”他低声道。
龙葵挣扎着抬头：“你……真要走那一步？”
“不是我要。”叶无痕转身，血衣翻卷，双瞳如刀，“是他们逼我走到这一步。”
他走到遗迹大门前，手掌贴上石门内侧。门外，九域强者的怒吼已被彻底隔绝，唯有隐约的撞击声传来，像是有人在强行破禁。
他冷笑。
“想抓我？想杀我？想夺我本源？”他声音渐冷，“那就来。我不再逃，不再避。在魔渊底下，我等你们。”
他回身，走向苏璃月，蹲下，将她轻轻抱起。她的体温很低，呼吸微弱，但那道金线仍未断开，依旧缠绕在他手腕。
“你说你知道怎么对抗天道？”他低声问，明知她听不见。
他抱着她，走向遗迹深处的一座石台。石台中央，有一道凹槽，形状与轮回镜碎片完全吻合。
他将她放下，指尖轻触她眉心：“等你醒来，告诉我。”
龙葵挣扎着站起，靠在石碑旁，红衣破烂，却仍抬头看着他：“接下来……做什么？”
叶无痕站直身体，血衣猎猎，双拳紧握。
“等他们进来。”他道，“然后，一个一个，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