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那声“归墟”刚出口，整个空间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然后——轰！！！
不是爆炸，是湮灭。
无声的、彻底的、从存在意义上抹除的湮灭。
以凌昊掌心为起点，一股灰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色彩的光，呈扇形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在消失，露出背后更深邃的虚无。
云瑶和玄夜融合出来的那个黑白大球，首当其冲。
“滋啦——”
像烧红的烙铁按在雪堆上，球体表面瞬间被“抹”掉了一大块！
“什么？！”云瑶尖叫，她感觉自己注入球体的神魂力量像被狗啃了一样缺了一块。
玄夜更是脸色煞白：“这……这不是普通的混沌之力！这是……归墟本源？！”
“答对了，”凌昊咧嘴，虽然嘴角也在溢血——这一招负荷太大，“奖励是……再来一发！”
他手掌猛地前推！
灰光暴涨！黑白球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融！
“顶住！”云瑶咬牙，疯狂输出月华之力，试图修补球体。
玄夜也豁出去了，一口精血喷在球体上，诅咒符文如蝌蚪般游动，勉强延缓了湮灭速度。
三人就这样在半空中角力，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归墟深渊，上方是不断湮灭又不断重组的禁忌球体。
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我说，”凌昊忽然开口，声音居然还挺轻松，“二位，累不累？要不歇会儿？”
云瑶气得想吐血：“凌昊！你闭嘴！”
“我是好心，”凌昊叹气，“你看你们，一个脸白得像刷墙，一个嘴角血都喷三回了，多伤身体。”
“关你屁事！”玄夜骂脏话了——仙帝风度？去他妈的仙帝风度！
“是不关我事，”凌昊点头，“但我这人心善，看不得别人受苦。这样吧，你们把球撤了，我保证不打死你们，打残就行。”
“你做梦！”两人异口同声。
“那就没办法了。”凌昊耸肩，然后……又加了把力。
灰光再次暴涨！
“咔嚓！”
黑白球体表面出现一道贯穿性的裂痕！
“不好！”云瑶脸色大变，“球要炸了！”
“炸就炸！”玄夜眼中闪过狠色，“引爆它！同归于尽！”
“你疯了？！”云瑶瞪他，“引爆了你我分身全灭！”
“那也比被他干掉强！”玄夜已经红了眼。
两人居然又吵起来了。
凌昊看乐了：“二位，要吵等炸了再吵行吗？我等着呢。”
这话刺激了云瑶。她一咬牙：“引爆可以，但必须同时撤！谁慢谁死！”
“成交！”玄夜果断。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掐诀——
“爆！！！”
轰隆隆隆——！！！
黑白球体猛然收缩到极致，然后……炸了！
不是普通爆炸，是空间层面的崩解！狂暴的能量乱流夹杂着噬月魔轮的吞噬之力和寂灭之种的终结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席卷整个祭坛空间！
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仨。
“噗！”凌昊首当其冲，混沌护体瞬间破碎，整个人被炸飞出去，撞穿了七八层残破的石墙才停下，浑身骨头碎了至少一半。
云瑶和玄夜更惨——他们是引爆者，承受了大部分反噬。云瑶那具分身直接炸成漫天月华光点，只剩一缕残魂尖叫着遁入虚空；玄夜的分身则化作一滩黑水，滋滋腐蚀着地面，勉强凝聚出半个模糊的人形，气息萎靡到极点。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好半天，凌昊才从废墟里爬出来，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妈的……玩真的啊……”
他踉跄走到祭坛原址——现在只剩个大坑了。
坑底，玄夜那滩黑水在蠕动。
“还……没死？”凌昊挑眉。
“昊天……”黑水里传出玄夜虚弱但怨毒的声音，“你……别得意……本体……会来找你……”
“哦，”凌昊走过去，抬脚，“那你先死吧。”
“等等！”玄夜急道，“我们可以合作！我知道云瑶的本体在哪里！我还知道月神殿和圣族的全部计划！”
“条件呢？”凌昊脚没放下。
“留我这缕分魂不灭！我可以当你的内应！”
“听着不错，”凌昊点头，“但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凌昊咧嘴一笑，“我这人，最讨厌二五仔。”
说完，一脚踩下！
“不——！！！”
黑水炸开，彻底消散。
玄夜这具分身，卒。
凌昊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刚才那招“归墟”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量，又挨了爆炸，现在还能站着纯属意志力。
他看了眼云瑶消失的方向，那缕残魂应该逃回本体了。
“算你跑得快。”他嘀咕。
正打算调息恢复，耳朵忽然动了动。
“咔嚓……咔嚓……”
是脚步声。
不止一个。
凌昊瞬间警觉，强撑着站起来，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烟尘中，走出四个人。
领头的是个身穿华丽金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面容威严，气息深不可测——至少化神后期，甚至可能是炼虚！
他身后跟着三人：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黑袍老妪，还有一个……熟人。
“李霸山？！”凌昊挑眉。
没错，就是李霸山。不过他现在换了一身更精致的金甲，站在金袍男子身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凌昊。
“凌昊，”李霸山开口，声音干涩，“这位是……瑶光仙朝镇东王，云无忌大人。”
镇东王？云瑶的叔叔？
凌昊眯起眼：“怎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云无忌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凌昊，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物品。
白胡子老头上前一步，捋须道：“小友便是凌昊？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夫星穹殿大长老，玄星子。”
黑袍老妪也阴恻恻开口：“幽冥渊，阴骨婆婆。”
好家伙，三大势力真正的高层来了。
“各位前辈，”凌昊拱手，姿势标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玄星子笑呵呵道，“小友方才与瑶光女帝、玄夜仙帝分身的战斗，我等在外都看到了。佩服，佩服。”
“所以？”凌昊挑眉。
“所以，”阴骨婆婆接口，“小友如今身受重伤，又怀揣《天之卷》这等重宝，处境……不太妙啊。”
这是明摆着威胁了。
凌昊笑了：“婆婆说得对。所以各位是来趁火打劫的？”
“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玄星子依旧笑眯眯，“我等只是来与小友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天之卷》拓印一份给我们三家，”玄星子伸出三根手指，“此外，小友还需加入我们其中一方势力，受我等庇护。如此，可保小友性命无忧。”
“哦，”凌昊点头，“就是说，要我交出功法，还得给你们当打手？”
“可以这么理解。”阴骨婆婆点头。
凌昊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云无忌：“镇东王也是这个意思？”
云无忌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交出《天之卷》，自废修为，随本王回瑶光仙朝领罪。可留你全尸。”
更狠。
凌昊笑了，越笑越大声。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李霸山忍不住道。
“我笑你们，”凌昊抹了抹笑出的眼泪，“一个个的，算盘打得挺响。可惜啊……”
他站直身体，虽然浑身是血，但眼神锐利如刀。
“我凌昊的东西，谁也别想抢。”
“我想走，谁也别想留。”
话音落下，他掌心浮现《天之卷》竹简。
“不好！他要跑！”玄星子脸色一变，抬手就是一记星辰大手印！
阴骨婆婆也同时出手，九根白骨锁链破空而来！
云无忌更是直接，一掌拍出，金色掌印遮天蔽日！
三大化神（炼虚）同时出手，威势惊天动地！
凌昊却看都不看，将混沌之力疯狂注入《天之卷》——
“归墟之门！”
“听我号令！”
“开！！！”
轰！！！
整个归墟之门核心空间剧烈震动！下方那深不见底的深渊，突然喷发出滔天的灰光！
灰光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将凌昊笼罩其中！
三大高手的攻击轰在光柱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连个涟漪都没激起！
“这是……归墟之门的传送权限？！”玄星子骇然，“他怎么可能掌控？！”
“拦住他！”云无忌怒吼，祭出一方金色大印，砸向光柱！
然而已经晚了。
光柱中，凌昊的身影开始模糊。
他看着外面气急败坏的众人，咧嘴一笑，竖起中指——虽然这个世界可能不懂这个手势，但意思到了。
“各位，后会有期。”
“下次见面，记得多带点人。”
“我赶时间，就不陪你们玩了。”
灰光一闪。
人影消失。
光柱也随之收敛。
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大坑，和四个脸色铁青的顶级强者。
哦，还有个李霸山，表情像是吃了十斤黄连。
“追！”云无忌咬牙，“他肯定没跑远！归墟之门的传送有范围限制！”
“去哪追？”阴骨婆婆冷声道，“归墟之门已经关闭了。”
众人抬头，才发现祭坛上方的灰色光球已经彻底黯淡，归墟之门……关上了。
下次开启，不知是何年何月。
“凌昊……”玄星子眯起眼，“有意思的小家伙。”
“查！”云无忌转身，对李霸山下令，“动用一切力量，查清他的所有底细！尤其是他在下界的亲人、朋友！”
“我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而此时，数十万里之外。
一片荒芜的山脉中。
灰光闪过，凌昊从半空掉下来，“噗通”砸进一个水潭里。
“咳咳……”他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伤口泡得发白。
但脸上却带着笑。
“想抓我？”
“下辈子吧。”
他靠在一块岩石上，看着手中完好无损的《天之卷》，又看看四周陌生的环境。
“这是……传到哪了？”
不管了。
先疗伤。
等伤好了……
“云瑶，玄夜，还有那些打《天之卷》主意的家伙……”
“咱们的账，慢慢算。”
他闭上眼，开始运转《混沌衍天经》。
这一次，四卷合一。
真正的蜕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