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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有形的琥珀,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高耸的蟠龙金柱在从高窗斜射而入的稀薄天光下,投下道道幽深的长影,愈发显得殿宇深邃,皇权莫测。御座之上,皇帝李擎天端坐如松,冕旒垂下的十二串白玉珠轻微晃动,遮蔽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被臣子欺瞒的震怒,有对储君可能卷入党争的失望,更有一种深沉的、审视一切的帝王心术。那股无形的、属于九五之尊的绝对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脊背生寒。

林锦棠身着那身略显宽大、更衬得她身形单薄的青色官袍,跪在冰凉刺骨的蟠龙纹金砖之上。金砖的寒意透过薄薄的官袍,直浸骨髓,但她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青竹。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擂鼓,震动着耳膜,仿佛整个寂静的大殿都回荡着这唯一的声响。她眼观鼻,鼻观心,将所有的紧张、恐惧与外界干扰都强行压下,只余下一片近乎冷酷的清明与坚定。脑海中,昨夜在密室中反复推演的种种应对之策,如同清晰的棋谱,一一陈列。

在她身侧不远处,跪着的是刚从刑部天牢提审而来的李崇文。他褪去了象征权位的绯色官袍,只着一身灰败的囚服,头发多日未曾梳理,散乱地披在额前,面容憔悴,眼窝深陷,短短几日仿佛苍老了十岁。但那双深陷的眼睛,此刻却如同濒死的困兽,闪烁着疯狂、怨毒与不甘的赤红光芒,死死地钉在林锦棠纤细的背影上,那目光淬了毒一般,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啖肉饮血。

殿内除了高踞御座、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只有寥寥数人,却代表着朝中最核心的权力与立场。昭华公主李明月静立御座左下首,她今日未着繁复宫装,仅一身素雅庄重的深青色常服,衬得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目光低垂,面容平静无波,仿佛周遭这决定她命运的风暴,都与她无关,只那份天生的贵气与沉稳,令人不敢小觑。都察院左都御史周大人、刑部尚书张大人肃立一旁,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显然深知今日殿上对质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朝局走向。另有几位须发皆白的内阁重臣和一位代表着宗室态度的亲王,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如同泥塑木雕,不露丝毫情绪,在这等敏感时刻,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林锦棠。”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相击般的质感,冰冷而威严,在大殿空旷的空间里层层回荡,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林锦棠以额触地,恭敬应道:“臣在。”

“李崇文指称,”皇帝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你日前呈递御前之所谓罪证账本,系受人指使伪造,意在构陷朝廷重臣,以达不可告人之政治目的。对此指控,你有何辩解?”

来了!第一波冲击!林锦棠深吸一口气,压下微微加速的心跳,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不见丝毫慌乱,如同山涧清泉,流淌在寂静殿中:“回禀陛下,臣所呈账本,千真万确,绝无半分伪造。此账本乃臣于通州码头附近,那处名为‘永昌’的废弃货栈内,东厢房第三排货架后的隐秘暗格中,亲手取得。其外以铁盒封存,锁钥独特,其上锈迹与刮擦痕迹犹在,陛下可即刻下旨,交由工部精通此道的能匠仔细查验,必能印证臣之所言非虚。”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笃定:“再者,账本所载之内容,与近五年来漕运、盐税档案中诸多不明亏空、核销款项,以及李侍郎名下多处产业异常之资金流转记录,经臣与都察院、刑部诸位大人初步核对,皆可相互印证,环环相扣。此等铁证,绝非凭空可以伪造。臣愿以性命、以林家满门清誉担保,此账本绝非伪造之物,更无人指使臣行此构陷忠良之事!臣揭发此案,只为肃清吏治,报效皇恩,除此,别无他念!” 她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哼!巧言令色!舌绽莲花!” 李崇文猛地抬起头,囚服领口因他的动作而扯开,露出脖颈上狰狞的青筋,他嘶声力竭地喊道,声音因激动而尖锐刺耳,“陛下!万不可听信此女一面之词!她所言那货栈,早已废弃多年,人迹罕至,怎会恰巧藏有关系到臣身家性命的如此重要账本?此中巧合,未免太过蹊跷!分明是她与那幕后之人,早已精心设下圈套,欲置臣于死地!还有那账本笔迹,虽极力模仿臣之日常笔迹,但细看其起笔收锋、力道转换之处,仍有细微破绽可寻!请陛下明察!定是有人找来模仿高手所为!” 他一边说,一边用戴着镣铐的手,徒劳地指向林锦棠,目眦欲裂。

皇帝的目光幽深难测,转向林锦棠,声音依旧平稳:“李崇文质疑账本来历过于巧合,且笔迹存疑。对此,你还有何佐证,可证其确凿无误?”

林锦棠再次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水,迎向那至高无上的审视,她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逐条反驳:“陛下圣明。账本真伪,非仅凭李侍郎空口白话或单一笔迹可断。臣有三点佐证,可呈陛下御览。”

“其一,账本所用纸张,经臣与典籍厅存档比对,确系五年前官造特供之‘青檀纸’无疑。此纸纸质坚韧,纹理特殊,其右下角皆有暗记水印,标注当年批号‘甲辰叁柒’,此批号纸张当年分配记录,在户部档房亦有存档可查。伪造者或许能模仿笔迹,但绝难精准复制五年前特定批号的官造用纸。”

“其二,亦是关键所在。账本中多次提及的几笔隐秘资金往来,尤其是绍兴十七年秋,那笔五万两漕银折款的最终流向,其具体时间、拆分数额、经手钱庄(通源号),与臣后续暗中查访到的、李府前任管家以及几名与李侍郎关系密切的商贾之口供,乃至他们为避人耳目而私下记录的、零散的流水账目,完全吻合,分毫不差!此等跨越数年、涉及多人、环环相扣之严密证据链,绝非临时起意、仓促伪造可以成就!”

她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目光若有实质地扫过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的李崇文,声音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洞察真相的锐利:“至于那货栈为何偏偏藏有如此关键的账本……臣斗胆揣测,或许是有人深谙‘灯下黑’之理,以为最危险、最不起眼之处,便是最安全之所在;又或许……”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引得殿内众人皆屏息凝神,“……是有人打算在必要之时,将其作为撇清自身、甚至……嫁祸于他人的备用工具?毕竟,账本若在他处被发现,其主人是谁,便大有可操作之余地了。”

她此言一出,虽未明指,但其暗示之意,已如利剑般直刺李崇文心窝!

“你……你血口喷人!陛下!她这是构陷不成,反咬一口!” 李崇文脸色瞬间涨红如血,激动地试图向前挣扎,却被身后两名孔武有力的御前侍卫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嘶吼。

“肃静!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御前大太监高无庸尖细而威严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冷水泼下,暂时压制了李崇文的狂躁。

皇帝深邃的目光在林锦棠身上停留片刻,未对这番交锋做出评判,转而抛出了那个最核心、也最致命的问题,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但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李崇文另指称,你与东宫往来密切,关系非同寻常。此次所谓揭发构陷,实乃受东宫指使,意在铲除异己。他供称,你数次与东宫属官,乃至……公主身边近侍之人秘密接触。对此,你作何解释?” 问话的同时,他那深沉难测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静立一旁、仿佛置身事外的昭华公主。

殿内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才是真正的风暴眼,是决定今日对质走向,甚至关乎储君地位的关键所在!

林锦棠心知决定命运的时刻已然到来,她再次深深叩首,额头触及冰冷金砖,传来的寒意让她精神愈发清明。当她抬起头时,声音依旧平稳,不见波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荡与赤诚:“回陛下,臣与东宫,仅有合乎规矩、记录在案的公务往来,绝无私下勾结,更无不可告人之密谋!”

她开始清晰陈述,每一个字都力求精准:“臣蒙陛下天恩,入翰林院为修撰,职责所在,便是文书编修、典籍整理、备咨询顾问。而东宫掌部分监国之事,过问漕运、盐税等关乎国计民生之要案,依制调阅相关文书档案,询问经办官员细节,乃其分内职责,亦是陛下赋予之权柄。臣奉命协助整理相关资料、提供文书支持,此乃臣之本分,亦是翰林院职责所在,所有往来文书、调阅记录,皆可在翰林院与东宫相关存档中查证,光明正大,绝非秘密。”

她略微提高了声调,目光清澈如水,望向御座,继续说道:“至于公主殿下身边之人,”她特意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清晰传入皇帝耳中,“臣因前次于文华殿,侥幸应对陛下垂询,偶得殿下青眼。殿下天资聪颖,勤学善思,于经史典籍偶有疑难,垂问过臣数次,此乃师长考察后学之业绩,督促臣辈进益之学行,臣唯有竭诚以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此学术问答之外,并无任何逾越臣子本分之举,更不曾涉及半分朝政私密!陛下明鉴,若因殿下惜才垂询,臣尽心答对,便被视为结党营私之证据,臣……臣实不知,日后朝中,还有何人敢竭诚为陛下、为储君效力?还有何人敢秉持公心,直言进谏?!”

她这一番话,不仅将一切往来都归结于公开、合规的公务与纯粹的学术探讨,彻底撇清了所有私下勾结的嫌疑,更在最后,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反问,将问题提升到了国本与朝风的高度,其言辞之恳切,逻辑之严密,态度之坦荡,令殿内不少中立大臣微微动容。

“陛下!她撒谎!她巧言诡辩!” 李崇文见形势不利,如同输光了所有赌注的赌徒,激动地挣扎咆哮,镣铐哗啦作响,“她分明多次秘密与东宫影卫接触!传递消息!还有那周明德!周明德也曾多次暗示于她,授意她针对臣!此皆乃东宫布局构陷臣之铁证!” 他终于将“影卫”和“周明德”这两张底牌,不管不顾地抛了出来!

听到“周明德”三字从李崇文口中嘶喊而出,林锦棠心中猛地一凛,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更加镇定。她知道,对方终于打出了这蓄谋已久的一击。她不慌不忙,应对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陛下,臣位卑职小,见识浅薄,实不知李侍郎所言神出鬼没之‘影卫’为何物,更从未与任何身份不明之人秘密接触。至于周明德周大人,”她抬起头,目光坦然,甚至带着几分对前辈的尊敬,“周大人乃翰林院德高望重之前辈,学问渊博,品性高洁,臣入职以来,确曾因编修典籍遇到疑难,心怀敬畏,数次向其执礼请教。周大人学识渊深,言语间,曾提及朝局纷扰,世事复杂,告诫臣等年轻后进,当以修书治学为本分,谨言慎行,远离是非,静心学问。臣一直谨记周大人教诲,潜心典籍,从未敢将周大人关爱后学之金玉良言,与任何具体人事牵连臆测。”

她巧妙地将周明德那些意味深长的“暗示”,完全转化为一位清流前辈对后辈关于明哲保身、专注学问的普遍性、关爱性告诫,合情合理,无可指摘。随即,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状若疯癫的李崇文,语气带着一丝凛然的质疑:“倒是李侍郎,您身陷囹圄,与外隔绝,竟对翰林院内晚辈向前辈请教学问此等细微琐事,亦能了如指掌,甚至妄加解读,言之凿凿……臣实在好奇,不知李侍郎此等消息,究竟从何而来?莫非……您在天牢之中,亦有耳目通天之术?还是……有人刻意将此等寻常之事,扭曲编织后,传递于您,其心……究竟何在?”

她这一番连消带打,不仅彻底化解了周明德带来的潜在危机,反而将矛头直指李崇文消息来源不正,其心可诛!这凌厉的反击,让李崇文一时气结语塞,脸色由红转青,指着林锦棠,“你……你……”了半天,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眼中滔天的恨意。

“你……!” 李崇文气急攻心,喉头一甜,竟生生喷出一小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金砖,身体摇摇欲坠。

“拖下去,让他冷静片刻!” 皇帝眉头微蹙,不耐地挥了挥手。两名侍卫立刻将几乎瘫软的李崇文强行架起,拖向殿侧。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如同玉雕的昭华公主,忽然上前一步,对着御座盈盈一拜,姿态优雅从容,声音清越如玉磬,打破了短暂的寂静:“父皇,林修撰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字字坦诚。儿臣过问漕运旧案,皆因监国职责所在,忧心国帑流失,吏治不清。所有调阅文书、询问相关官员之过程,皆有案可查,记录分明,从未私下授意任何官员构陷大臣,更未曾指使任何人伪造证据。儿臣行事,但求上不负父皇信任,下不愧黎民百姓,此心可昭日月!”

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清澈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凛然,继续说道:“至于林修撰,儿臣欣赏其才思敏捷,治学严谨,更看重其不慕虚荣、潜心学问之品性,确曾就经史疑难,垂询过数次,此乃惜才之举,亦是督促翰林院后进之意。若因此等光明正大之举,便被视为结党营私之征兆,儿臣实不知,日后朝中,还有何人敢为国尽忠,直言进谏?还有何人,敢与东宫有丝毫正常之公务、学问往来?长此以往,儿臣恐……将成孤家寡人,于国于朝,岂是幸事?” 她的话语,柔中带刚,既澄清了事实,又暗指了构陷者的险恶用心,其格局与气度,高下立判。

皇帝深邃难测的目光在公主那坦荡的面容和林锦棠那沉静的身影上来回扫视片刻,依旧未置可否,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思。他转而看向一直肃立旁观的都察院周御史,声音平稳无波:“周爱卿,刑部与都察院连日核查账本,以及相关旁证,结果如何?据实奏来。”

周御史立刻整了整衣冠,出列躬身,声音洪亮而清晰,确保殿内每一个人都能听清:“回禀陛下,经臣与张尚书连日带领属下官员,日夜不休,仔细核对查验,林修撰所呈账本,其纸张质地、纹理,墨迹色泽、成分,均与账本所述之五年前时期特征相符。其中所载数十处关键资金往来记录,与目前已由多方查实、并取得部分人证物证的、李崇文及其党羽贪墨款项,在发生时间、具体数额、流转路径上,高度吻合,互为印证。至于笔迹一事,虽有部分笔画存在模仿痕迹,但综合考量其纸张年份、内容真实性以及众多旁证支撑,目前尚未发现任何确凿证据可以表明,此账本系人为伪造以行构陷之事。其作为指控李崇文贪墨罪行之关键物证,真实性……应无疑义。” 他这番话,措辞严谨,既秉承了御史的客观,又极大地削弱了李崇文关于账本系伪造构陷的核心指控,几乎是从官方层面,为林锦棠提供了强有力的背书。

李崇文在殿侧听闻此言,面色瞬间灰败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疯狂的光芒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死寂。他知道,周御史这番话,几乎断绝了他最后翻盘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似乎彻底放弃,殿内气氛稍缓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却不容忽视的骚动。只见老翰林陈望之,手持一份显然是刚刚写就、墨迹犹新的奏章,在一名小太监的引领下,颤巍巍地、却步伐坚定地走入殿内。他白发苍苍,官袍陈旧,却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他未曾看殿内任何人,包括御座上的皇帝,亦未曾多看林锦棠一眼,径直走到御前丹陛之下,躬身,将手中奏章高高举起过头顶,声音苍老,却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铿锵之力,响彻大殿:

“老臣陈望之,斗胆,冒死呈递翰林院修撰林锦棠,亲笔所书、关于此案之完整陈情文书副本,并附老臣依据其所言,紧急查证所得之若干线索与印证。林修撰于此文书中,所述账本来龙去脉,条理之清晰,细节之详实,证据链之完整严谨,老臣览毕,深感震撼!其所言,绝非空穴来风,更非受人指使之构陷!老臣在此,愿以毕生清誉、以陈家世代忠良之名节担保,林锦棠于此案中之言行,秉持公心,据实以告,其所言非虚!”

他略微停顿,浑浊却清明的老眼,第一次抬起,坦然地望向御座之上的皇帝,声音更加沉痛而恳切:“至于朝中其他风云,党同伐异之争,老臣年迈昏聩,不敢妄言,亦不愿卷入。唯望陛下圣心独断,明察秋毫,莫使忠良蒙冤,寒了天下士子报国之心;亦莫令构陷之徒得逞,玷污朝堂清正之风!老臣……言尽于此,伏惟陛下圣裁!” 说完,他再次深深躬身,保持着呈递奏章的姿势,一动不动。

陈望之的突然出现,以及他这石破天惊的、以毕生清誉和家族名节所作的担保,无疑是在这暗流汹涌的金殿之上,投下了一枚分量极重的砝码!这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素有“清流砥柱”之称的老臣,其刚正不阿、从不妄言的品性,满朝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敬!他的担保,其分量,甚至超过了周御史官方层面的背书!

皇帝深邃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动。他沉默地看着丹陛下那位白发苍苍、却脊梁挺直的老臣,又扫了一眼被高无庸接过、放在龙案之上的那厚厚一叠文书。他没有立刻翻阅,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龙椅扶手上,无意识地、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林锦棠依旧跪得笔直,如同风雨中扎根深厚的青松。她能感觉到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湿,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她知道,最危险的关口或许已经过去,陈老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极大地扭转了局势。但天威难测,帝王之心,深似海,最终的裁决,仍在御座之上那人一念之间。她只能竭尽全力,维持着这份坦荡、忠诚与镇定,等待命运的宣判。

李崇文瘫软在殿侧,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他知道,陈望之的出现,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所有的希望,等待他的,将是律法的严惩。

昭华公主垂下的眼帘微微颤动,无人能窥见她此刻心中是波澜起伏,还是如释重负。

殿内再次陷入一片更深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唯有皇帝那一下下敲击龙椅扶手的、清脆而规律的“笃、笃”声,如同命运的倒计时,不疾不徐,却沉重地敲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拷问着忠诚,衡量着是非,决定着未来。

风暴似乎暂时停歇,乌云却并未散去。最终的裁决,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尚未落下,但那凛冽的寒意,已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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