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以身饲魔·终见真凶
撤出圆楼的小队气氛沉重。队员“山鹰”被直接送往基地的医疗监护室，由专业的心理医生和医疗团队进行紧急干预。他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精神遭受的冲击极为严重，时而昏睡，时而惊醒，口中依然无意识地重复着“冷”、“坑”、“别过来”等碎片化的词语，需要持续注射镇静剂才能保持相对稳定。这次事件给所有队员敲响了警钟——楼内的威胁已不再是间接的情绪影响或模糊的幻觉，而是能够造成直接、实质性精神伤害的攻击。
基地指挥中心，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先前收集的数据——环境扫描读数、声学分析报告、历史档案、小林的感知记录、周长庚的回忆碎片，尤其是刚刚遭遇日本鬼子幻影并导致队员精神崩溃的详细任务报告——全部被整合起来，投射在巨大的主屏幕上。
孙淼站在屏幕前，目光如炬，逐一扫过那些复杂的数据流、波形图、结构图和文字描述。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大脑在飞速运转，将所有的线索碎片拼接、重组、推演。
团队成员们安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孙主任正在进行一次至关重要的综合研判。每一次敲击声都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终于，孙淼抬起头，眼神中之前的凝重被一种清晰的、看透迷雾般的锐利所取代。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勾勒。
“我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不够深入。”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沉默，“这栋圆楼，它不仅仅是一个‘凶宅’，一个聚集了怨灵的地方。它是一个系统，一个畸形的、自我维持的能量生态系统——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能量的恶性漩涡。”
他在白板中央画了一个巨大的、螺旋向下的漩涡图案。
“这个漩涡的形成，基于几个缺一不可的要素。”他开始逐一标注。
第一，根源（漩涡的起点和底层燃料）： 他在漩涡最下方重重一点。“日本鬼子临时处置场。这片土地本身承载的残酷记忆、痛苦、死亡和怨念。这是最原始、最深厚的‘负能量矿藏’，原本被相对封存，但处于不稳定状态。”
第二，触发与混合（漩涡的启动和初次加速）： 他画了一个锤子砸向漩涡起点的图案。“圆楼的建造，特别是打地基的过程，暴力撕裂了土地的‘封存层’，释放了这些原始负能量。同时，建造过程本身产生了新的负面情绪（疲劳、压力、恐惧），并与马大奎之死这类具体悲剧结合，形成了第一波混合能量。此时，漩涡开始形成。”
第三，结构与放大（漩涡的加速器和容器）： 他在漩涡周围画了一个圆环形的建筑结构，箭头指向漩涡，表示其放大作用。“这才是最关键也最被我们忽略的一点！这栋楼特殊的环形中空结构！”孙淼加重了语气。
“我们之前只关注了它在物理声学上的放大效应，制造了那些诡异的回响和呜咽。但现在看来，它的作用远不止于此！”他调出圆楼的建筑结构图。
“这种环形、中心镂空的设计，在特定的能量层面上，可能意外地构成了一个天然的能量共振腔和放大器！”他指着天井部分，“就像光学上的透镜可以聚焦光线，或者声学上的抛物面可以聚集声波一样，这种结构可能对弥漫在楼内的无序能量场，产生了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聚焦和放大效应！”
“它不仅仅是在‘存放’负面能量，它是在‘压缩’、‘搅拌’并‘加速’它们！使得不同来源、不同性质的负能量（日本鬼子的冰冷怨毒、工人的猝死恐惧、娱乐城的欲望与绝望）被强制混合、扭曲，形成了一种更具活性和侵略性的‘混合物’。”
第四，持续喂养与变异（漩涡的持续动力）： 他在漩涡上方标注了娱乐城的标志。“娱乐城时期的运营，为这个已经启动的漩涡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高质量的新燃料——人类最放纵和最黑暗的情绪。这使得漩涡进一步膨胀、变异，不再满足于简单地存在，而是开始主动地‘狩猎’——模仿它所吸收的死亡模式，制造新的悲剧来汲取更多的恐惧和死亡能量，完成自我的强化循环。”
他画了一个箭头，从漩涡指向外部，又绕回来指向漩涡本身，形成一个闭环。
“吞噬——模仿——再现——再吞噬。一个完美的、自给自足的恶性循环。”孙淼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它没有复杂的意识，只有一种基于本能的、贪婪的‘生存’和‘壮大’欲望。这就是为什么镇压会失效——它不是来‘作祟’的，它就是在以这种方式‘存在’着！”
指挥中心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模型所揭示的可怕真相所震撼。这远远超出了一般灵异事件的范畴，更像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却基于负面能量的超自然灾害现象！
“那么，主任，”一名队员艰难地开口，“这个漩涡的……‘风眼’？或者说，能量最集中、最活跃的焦点在哪里？是地下室？还是温泉区？日本鬼子幻影出现在一楼……”
孙淼摇了摇头，目光投向了结构图的一个特定高度。
“不。底层（包括地下室和温泉区）是能量输入口和原始储存区。日本鬼子的怨念、土地的痛苦从这里被抽取上来。娱乐城时期的混杂能量也从各层渗透沉淀。”他的手指缓缓向上移动，最终定格在结构图的某一层。
“但是，这个环形结构对能量的聚焦和放大效应，需要一个中心点，一个能量被压缩到极致后、向外辐射和循环的顶点。根据所有的能量读数扫描、异常现象发生频率的统计、以及历史死亡事件的集中地点……”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图纸上标注着“8F”的位置。
“八楼平台。”
“那里是整个环形结构的几何中心和最高点（忽略楼顶装饰结构）。无论是物理上的声波，还是能量层面的波动，在那里都可能产生最强的共振和聚焦效应。它是这个能量漩涡的心脏，也是它向外释放压力、播撒恐惧、完成循环的喷发口！”
所有的数据似乎都在印证这一点：从马大奎的坠亡，到娱乐城女服务员的跳楼，再到张小野的离奇坠落，以及能量扫描始终显示那里的读数最高、最不稳定。
“所以，要中断这个循环，”小林若有所悟，接口道，“我们可能不需要挖开地下室去超度每一个日本鬼子亡灵——那可能只是治标，甚至可能再次惊扰根源。我们需要的是……在这个循环的关键节点上，打入一个‘楔子’，破坏它的能量流动，或者……中和掉那个焦点？”
“没错！”孙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无论是用强能量冲击干扰其共振，还是用特定的‘净化’或‘安抚’性能量去中和那里的负面聚合，甚至可能需要对建筑结构进行物理性改变以破坏其声学\/能量放大特性……前提是，我们必须精确掌握八楼能量焦点的具体状态和运行规律。”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再次进入圆楼，直抵最危险的八楼核心区域，进行迄今为止最精密、也是最危险的近距离观测和数据分析。
任务的目标前所未有的明确，但风险也呈指数级上升。那不再是外围的试探，而是直接要将手伸进那个疯狂旋转的能量漩涡的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张结构图的八楼位置，仿佛能透过图纸，感受到那里所凝聚的、足以撕裂灵魂的黑暗与疯狂。
能量的漩涡已然显形，而他们，必须成为那逆流而上的探针，直刺其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