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皇帝缓缓地再次睁开双眼时,他感到一阵迷茫和恍惚。
过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一张的木桌上。
“朕……竟然没死?”
老皇帝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他挣扎着站起身来,轻轻地活动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身躯,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老皇帝低头一看,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所穿的并非龙袍,而是一套太医院的官服!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太医院。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老皇帝,急忙走到旁边放置着一个有水的铜盆前。
他定了定神,试探地朝着铜盆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老皇帝如遭雷击,铜盆中的倒影清晰地映照出一张鹤发童颜的面孔,这是朱启远的脸。
“好啊,那个老东西果真没安好心,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老皇帝气得浑身发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回想起之前躺在寝宫时所遭受的剧痛,他又感觉有些不对。
“究竟是长生丹出了问题?还是朱启远暗中捣鬼?朕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一向沉稳的皇帝此刻也不免有些慌乱失措。
皇宫之外,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马上之人满脸疲惫之色,但手中紧紧握着一封书信,那封信承载着无比重要的使命。
待其靠近宫门,守宫侍卫远远便瞧见了来人浑身尘土飞扬,衣服上更是沾染了斑斑血迹,显然是经历了一番艰难险阻才抵达此处。
信件上的蜡封纹路,乃是边军所独有的密件标识,一看就知此事非同小可。
皇城禁卫们深知责任重大,不敢耽搁,匆忙接过信件后,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沿着宫廷廊道仓皇而上,直奔内廷而去。
皇帝寝室那扇精雕细琢的大门,此刻在寂静之中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呀”声,缓缓被推开。
内侍太监手持拂尘,战战兢兢地迈入室内,心中早已充满了忐忑不安。
他暗自思忖着,今日这般贸然惊扰圣驾,怕是少不了要遭受万岁爷的一顿严厉责罚。
事出紧急,可由不得他有半分犹豫,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轻声呼唤道:“陛下,陛下……”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龙床上的皇帝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深深的沉睡之中。
内侍太监见状,不由得又向前凑近两步,略微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开口喊道:“陛下,陛下……”
依旧未见皇帝有任何动静。
此时的内侍太监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壮起胆子,微微抬起头来,朝着龙床方向望去。
这一望之下,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龙床上的皇帝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上方,但其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已然没了半点气息!
那名内侍太监如遭雷击一般,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噗通”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又迅速从地上弹起,动作略显狼狈又敏捷。
接着他嘴唇颤抖着,哆哆嗦嗦地伸出两根微微发颤的手指,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摁向老皇帝的颈侧。
当指尖触碰到那还带着余温却平静不再跳动的肌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完了……这下全完了!这下恐怕是要命丧黄泉了啊!”这个念头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令他浑身颤栗不止。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宫殿之中。
这一巴掌似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大脑飞速运转,各种思绪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
当今皇帝一心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平日里对后宫之事甚少留恋,因此膝下子嗣寥寥无几。而仅存于世的几位皇子,皆是资质平庸之辈,显然无法担当大任——皇帝不愿意看到有人能够轻易接替自己的皇位。
皇帝的突然驾崩必定与钦天监和太医院的众人逃脱干系。自己作为贴身内侍一个处理不当,将万劫不复。
短暂的慌乱过后,他强打起精神,开始冷静地思索应对之策。
他先是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用力揉搓了两下自己那张因过度紧张而变得僵硬的面庞,试图恢复往日的从容与淡定。
做完这些,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走出寝宫,径直朝着勤政殿奔去。
与此同时,皇宫上方原本栩栩如生的金龙幻象渐渐消散。
金色碎片如同雨点般纷纷扬扬洒落而下。
一直在洛阳城上空盘旋观察的那数十位修士见状,顿时大惊失色。
这金龙幻象怎会在眨眼间就破碎得如此彻底?难道说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还在观望的众修士,不约而同的再次架起遁光,往皇宫内飞去。
最后一丝幻象散去,众人终于看清了真相,顿时,整个洛阳城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修士们纷纷祭出法宝,精怪们也各展神通,纷纷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来。
他们心中清楚,即便金龙的大部分精华已被夺走,剩余的残余气运仍足以让他们修为大进,甚至有可能借此突破瓶颈,踏入更高的境界。
一时间,洛阳城内风起云涌,各种法术与神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有的修士祭出飞剑,斩向空中残留的金光;有的精怪则化身为巨兽,吞噬着一切可以触及的光点。还有的不惜以自身精血为代价,施展出禁忌之术,只为争夺那一丝一毫的气运。
胡三娘满眼遗憾的看着那些散落的气运金龙碎片,恋恋不舍的收起瓶子。
她转过头,目光寻找着白若月的身影。
四周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白若月的半点踪迹。
白若月早在之前便果断地选择了收手。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不能过于贪心,她和胡三娘凭借自身的优势已然拿到了大半的碎片,若是再贪恋那些零零碎碎的部分,恐怕还没等她们将所有碎片都收集齐全,幻象消失之时就是她们陷入绝境之日。
那些前来抢夺金龙气运的人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将杀戮的矛头指向她们二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白若月一路飞奔,心情格外愉悦。这次前来洛阳城所获得的收获远远超出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灵府之中不断传来阵阵温暖的力量波动,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又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胡三娘和白若月完全消失在原地之后,那数十道遁光相继赶到。
开始抢夺剩下的碎片。
“咻——”
伴随着这一道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仿佛像是一把利剑猛然撕裂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氛围。
天师道的几位弟子脚踏七星方位,动作整齐划一、行云流水,他们手中的符咒锁链如闪电般迅速飞出,眨眼之间便将位于东南角的那一团耀眼金芒牢牢地圈禁在了其中。
为首的那位身着青袍的修士面色凝重,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眼看着就要祭出自己珍若性命的聚灵瓶,以便能够彻底收服这团神秘的金芒。
漆黑寂静的暗巷之中,毫无征兆地突然窜出了三头体型巨大的狼妖。它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无比的獠牙,毫不费力地一口咬断了那些坚不可摧的符咒锁链。
随着符咒锁链的断裂,那团破碎的金光四溢开来,映照出了狼妖们那双闪烁着猩红色光芒的恐怖瞳孔,同时也映照出了隐藏在狼妖身后的一群散修正在伺机而动,他们手中的飞针如同疾风骤雨一般朝着这边激射而来。
正北方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一柄寒光闪闪的陌刀横空出世,硬生生地震开了那些企图靠近的修士。
执刀之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他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此物与我有缘——”可惜话还没说完,他左边的衣角就已经被一团突如其来的熊熊火焰烧焦,顿时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弥漫开来。
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踏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如意翩然而至。她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一般,指尖处缠绕着一缕缕紫色的火光,犹如灵动的火龙在空中盘旋飞舞,煞是好看。
“都给道爷闪开!”一声怒喝骤然响起,衣着邋遢的老道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他右手猛地一甩,宽大的衣袖之中顿时射出一道强大无比的气流,铺天盖地地朝着那团气运碎片笼罩而去。
眼看就要成功地将气运碎片罩住,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浑身碧绿的蛇妖从一旁的草丛中疾速窜出。张开嘴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碧磷毒雾。这股毒雾所到之处,瞬间被侵蚀得千疮百孔。
某个一直躲在影壁后面的散修猝不及防之下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手中的那块珍贵碎片,也因为这一惊吓而脱手而出,径直掉进了不远处的湖水之中。
周围的其他修士见状,立刻一窝蜂似地冲上前去抢夺,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