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兮的手指刚从表冠上收回,洞察仪的信号强度条终于稳在绿色区间。她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耳边是老张压着嗓子的抱怨:“这破系统就不能给点喘息时间?我刚缓过劲来,它倒好,立马甩个新任务过来。”
小林靠在能量屏障边上,脖子上的净化芯片还泛着微光,听见这话翻了个白眼:“你当总部是居委会大妈啊,还得挨家挨户问‘同志们累不累’?人家看的是S级评定,不是咱们腿抖不抖。”
黎昕没说话,只是把战斧往地上一插,金属底座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低头检查护腕接口,动作利落,但眉心一直没松开。
南兮扫了三人一眼,抬手调出洞察仪后台,把那段加密代码投射到公共视野——细小的字符像虫子一样缓慢爬行,底部标注着“自愈进程:0.3%”。
“伊邪那美没死。”她说,“她在修自己。等她修完,咱们连缓冲区都进不来。”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老张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所以……现在是卷王争霸赛?谁先累趴谁输?”
“不是争霸。”南兮收起投影,“是抢时间。我们多推进一步,她恢复就慢一分。”
通讯频道亮起,总部指令自动弹出:【新副本载入准备中|目标:获取‘源质核心’|倒计时1小时47分】
“又是这种读秒式安排。”小林嘀咕,“就不能提前通知?让我至少幻想一下我能睡一觉?”
“你幻想的时候,敌人可不会暂停刷新。”南兮站起身,走到四人中间,“接下来我说的事,别等枪响了再后悔。”
她指向老张:“补给管理员,不是打杂的。下一阶段资源消耗会翻倍,少一颗电池,整队就得断电。你要是觉得没存在感,我可以让你试试背着三十公斤装备跑十公里,顺便被三台机械猎犬追着啃。”
老张缩了缩脖子:“……我闭嘴还不行。”
“黎昕负责后卫警戒和交叉扫描,发现异常立刻示警。”南兮又看向小林,“你恢复后主控信息流,实时监控本地数据波动,有任何不对马上切断连接。”
小林比了个oK手势:“放心,这次我不乱碰奇怪按钮了,顶多碰碰奶茶外卖链接。”
“还有。”南兮按下洞察仪侧键,开启“双人核查”提醒模式,“以后所有关键操作,必须两人确认。开门、拆弹、进副本——没人能单独决定。上一次差点团灭,就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自己能扛。”
黎昕点头:“我可以和老张搭班,他莽归莽,反应不慢。”
“那就这么定。”南兮合上设备,“任务不是游戏,我们也不是Npc。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改结局。”
倒计时还剩两分钟时,平台中央浮现出登录光柱,淡蓝色的粒子流缓缓旋转,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
“魔法与机械融合世界。”小林念着系统提示,“听着像中世纪铁匠铺装了wi-Fi,也不知道有没有5G覆盖。”
“有网也没用,你钱包空着。”老张拍拍背囊,“不过我带了备用电源、三块净化芯片、两瓶神经稳定剂——你说这算不算新型炫富?”
“算。”黎昕冷笑,“毕竟命是你拿出来的。”
南兮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光柱边缘。温度不高,但皮肤接触的瞬间有种细微的震颤,像是电流穿过骨头。
“准备好了?”她回头问。
三人同时点头。
“那就走。”
光柱骤然亮起,吞噬了所有身影。
——
视野重建的过程像被人塞进洗衣机甩了十圈。
南兮落地时膝盖一软,硬是靠着左手撑地才没摔脸着地。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齿轮在颅内疯狂咬合,同时夹杂着低频吟唱,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念咒。
她第一时间抬起手腕,洞察仪界面闪了几下才稳定下来。【环境扫描启动】【检测到复合能量场:魔法波动(68%)+机械震颤(32%)】下方跳出警告:【神经感知干扰中,建议闭眼三秒,等待感官重构】
“都闭眼!”她吼出声,“别信你看到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老张一声怪叫:“我看见我的手变成齿轮了!”
“那是幻觉!”小林的声音带着颤抖,“别动!等南兮说睁眼再动!”
南兮咬牙,手指死死扣住洞察仪边框。视野里全是错乱的光影,一会儿像是石砌高塔,一会儿又变成钢铁管道,地面时而铺满符文,时而又冒出蒸汽阀门。
三秒。
她猛地睁开眼。
世界终于清晰。
他们站在一座半露天的广场中央,头顶是青铜色的穹顶,镶嵌着发光齿轮阵列,地面由灰白色石板铺成,缝隙间缠绕着暗红色藤蔓状导线。远处有钟楼,但指针是断裂的,齿轮裸露在外,缓慢转动却发不出声音。
黎昕已经站稳,战斧握在手里,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老张扶着墙干呕,脸色发青。小林跪在地上,正拼命敲自己终端屏幕。
“信号……不稳定。”他喘着气,“本地数据流像是被什么东西搅过,乱得像泡面汤。”
南兮再次启动扫描,视野中浮现出几条虚线轨迹,指向不同方向。其中一条标红闪烁:【主线任务目标:源质核心|距离:未知|路径:待解锁】
另一条则显示:【支线任务:修复区域供能节点|奖励:临时权限提升】
“先别乱走。”她低声说,“这地方的能量在打架,魔法和机械互不认账,搞不好踩错一步就被两种系统同时判定为入侵者。”
“那咱们是先拜神还是先修电?”老张扶着墙站起来,声音还在抖。
“先活下来。”黎昕突然抬手,指向广场尽头,“那边有动静。”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悬浮在空中,上面滚动着一段文字,字体像是用熔化的金属写成:
【欢迎来到‘齿轮之心’
规则一:魔法不可驱动机械
规则二:机械不得压制魔法
违规者——将被世界同化】
字迹消失的瞬间,地面轻微震动。
南兮的洞察仪突然发出短促警报。
她低头一看,面板底部跳出一行新提示:【检测到异常同步率偏移|建议立即调整站位|避免四人神经频率共振】
她抬头,正要开口——
黎昕的影子突然变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