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国的几天,许冰的生活节奏陡然慢了下来。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陈家,陪着陈老下棋品茗,听这位睿智的老人讲述过往风云与对时局的见解;也陪着陈雅琪,享受寻常家庭的温馨。偶尔,他会驱车前往郊外的龙巢基地,探望仍在恢复中的火凤和山猫。
两人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特制的营养液和精心的护理正在缓慢但坚定地修复他们受损的异能本源。虽然依旧虚弱,无法进行高强度训练,但至少笑容多了起来,眼中的阴霾也逐渐散去。许冰每次去,都会用自己精纯的冰系能量为他们梳理一遍经络,虽然对本源恢复效果有限,却能极大缓解他们身体上的滞涩与无力感,这让火凤和山猫感激不已。
倒是叶云峰,许冰去了基地几次都未能碰上。问及天眼,才知道叶组长在许冰于樱花国搞出那番惊天动静后,似乎更忙了,频繁出入龙阁,参与高层会议,统筹全局。许冰心下明了,自己这位引路人兼上司,如今身份更上一层楼,肩负的责任自然也愈发沉重,想要如以往那般时常碰面,怕是难了。
这天下午,许冰在自己的小别墅里,正与陈雅琪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屋内暖意融融,陈雅琪靠在许冰肩头,翻看着清北大学的课程表,轻声讨论着开学后的选课安排,气氛宁静而美好。
就在这时,许冰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张浩。
“喂,冰块!”电话刚一接通,张浩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带着风风火火的气息,“我和诗雯到京城了!收拾一下就去找你!晚上有啥安排不?哥们这段时间在老家可憋坏了,得好好放松一下!”
许冰笑着看了陈雅琪一眼,对着话筒道:“行啊,晚上去云顶会所吧,我叫上四叔和浩轩,给你接风。”
“得嘞!还是冰块你懂我!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许冰便将晚上聚会的事跟陈雅琪说了。陈雅琪自然没有意见,她也很喜欢和张浩、刘诗雯他们相处的轻松氛围。
当晚,云顶会所最顶级的包厢内,气氛热烈。陈建民、李浩轩这两个京城顽主都在,加上许冰、陈雅琪、张浩、刘诗雯,六人围坐一桌。各自讲述着过年这段时间的趣事。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却充实。很快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这天,许冰、陈雅琪、张浩、刘诗雯四人结伴,好好体验了一把京城地道的元宵风俗。从早上开始,他们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庙会之中,看着舞龙舞狮、踩着高跷的秧歌队、还有各式各样的民间绝活。张浩对吹糖人、画脸谱产生了浓厚兴趣,差点没把自己画成个大花脸。刘诗雯和陈雅琪则对那些精巧的剪纸和琳琅满目的花灯爱不释手。
傍晚,华灯初上,他们又赶到什刹海附近。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盏寄托着美好愿望的荷花灯,星星点点,与岸上古色古香的建筑灯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四人也学着旁人,买了四盏灯,许冰和陈雅琪并肩而立,默默许下心愿,将灯轻轻放入水中,看着它随波逐流,汇入那片光的海洋。张浩则咋咋呼呼地喊着要让自己的灯飘得最远,引得刘诗雯娇嗔不已。
空气中弥漫着糖葫芦、元宵的甜香,以及浓浓的人间烟火气。许冰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陈雅琪,还有嬉笑打闹的张浩和刘诗雯,心中一片宁静。这种平凡而热闹的世俗快乐,对他而言,是历经生死风波后最珍贵的慰藉。
元宵节过后,生活便彻底步入了正轨。第二天,张浩和刘诗雯也正式上班,张浩重新投入到珠宝店的经营管理中。而许冰和陈雅琪,也迎来了清北大学开学的日子。重新回到校园,听着教授的讲课,与同学们讨论课题,日子仿佛又变得简单起来。
休闲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如同指间流沙,转眼便是两个月过去。春意渐浓,京城褪去了冬日的萧瑟,换上了嫩绿的新装。
这天清晨,许冰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一看屏幕,居然是李正荣打来的。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接通了电话。
“喂,李老板,这么早?”
“许先生,打扰您休息了!”电话那头,李正荣的声音带着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急切和兴奋,“实在是事情有点急,得跟您汇报一下。”
“没事,你说。”许冰打了个哈欠,神智清醒了不少。
“是这样,托您的福,咱们玲珑阁现在分店开了好几家,生意是越做越大,这高端翡翠的消耗速度也远超预期。库房里之前囤积的料子,已经下去七成多了,得赶紧补充货源了。”李正荣语速很快,“正好,后天在缅北的帕敢地区,有一场规模盛大的翡翠原石交流会!这可是业内顶尖的盛会,全世界有头有脸的翡翠原石商、赌石客都会聚集过去,好东西肯定不少!”
他顿了顿,带着询问的语气道:“我想着这次必须得亲自去一趟,进一批好料子回来。不知道许先生您后天有没有时间?如果能请您一起去掌掌眼,那这次肯定万无一失!”
许冰一听是关乎玲珑阁货源的大事,而且涉及到赌石,顿时来了精神。他的寒冰神识在鉴定古董文物、感知能量方面无往不利,用来探查翡翠原石,简直是降维打击。毕竟,翡翠的形成同样凝聚了大地精华,其内部蕴含的灵能,在他的神识感知下无所遁形。
“有时间。”许冰干脆地答应,“后天是吧?没问题,我跟你去一趟。”
“太好了!有许先生出马,这次我们一定能满载而归!”李正荣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那我马上订机票,我们明天就出发,提前一天到那边安顿下来。”
“好,你安排就行。”
刚挂断李正荣的电话,还没等许冰放下手机,张浩的电话就紧跟着打了进来。
“冰块!是不是老李跟你说去缅北的事儿了?”张浩的声音透着亢奋,“带上我!必须带上我!我早就想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赌石了!那可是真正的一刀穷一刀富啊,多刺激!再说了,你们俩大男人去多无聊,带上我还能解闷儿!”
许冰闻言失笑,这个活宝,消息倒是灵通。他本来也没打算撇下张浩,有这死党在身边,旅途确实不会寂寞。
“行,少不了你的。赶紧收拾一下,明天出发。”
“够意思!我这就跟诗雯说一声,请假!”
安排好行程,许冰便跟陈雅琪说明了情况。陈雅琪虽然有些担心缅北那边的安全,但她深知许冰的能力,也明白玲珑阁是许冰的合作对象,只是温柔地叮嘱他一切小心,早点回来。
于是,第二天,许冰、李正荣、张浩三人便登上了飞往缅北的航班。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和一番颠簸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缅北帕敢地区。这里是全球最着名的翡翠矿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原始、粗粝而又充满金钱欲望的气息。
当地的条件确实有点差强人意,与龙国国内无法相提并论。他们入住的所谓“最好”的酒店,其设施和环境大概只相当于国内三四线城市的一些普通宾馆,显得颇为简陋。街道上行人混杂,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给人一种混乱不安的感觉。
李正荣显然是此中老手,低声提醒道:“许先生,张浩兄弟,这里不比国内,龙蛇混杂,晚上尽量不要单独外出。一切等明天交流会开始再说。”
许冰点了点头,寒冰神识微动,方圆二十米内的一切已了然于心。
张浩倒是兴致勃勃,对周遭略显破败的环境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充满了异域风情,低声道:“这才够味嘛!冰块,明天就看你的了,咱们狠狠赚他一笔!”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备受瞩目的翡翠原石交流会,在一片巨大的露天矿场边缘临时搭建的场地中正式拉开帷幕。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喧嚣震天。来自世界各地的商人、赌石爱好者、珠宝公司代表汇聚于此,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堆放着无数翡翠原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皮壳颜色也千差万别,从常见的黑乌沙、黄盐沙到较少的白盐沙、水翻沙,应有尽有。这些其貌不扬的石头,内部可能蕴藏着价值连城的瑰宝,也可能只是一文不值的废料,正是这种巨大的不确定性,刺激着每一个参与者的神经。
李正荣熟门熟路,带着许冰和张浩在各个原石摊档间穿梭,仔细查看着石头的表现,不时拿出强光手电照一照,或用小锤轻轻敲击,听着声音。
张浩看得眼花缭乱,兴奋地东张西望,嘴里啧啧称奇:“我靠,这么多石头!这得开出来多少翡翠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摊位传来一阵略显嚣张的笑声。只见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名表的年轻男子,搂着一个妆容精致、身材火辣的女伴,正对着一块半人高的黄梨皮原石指指点点。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着中式褂子、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老者,看样子是他的鉴定师。
“王老,您看这块料子,皮壳紧实,有莽带,还有松花,表现相当不错啊!依我看,里面准能出高绿!”年轻男子语气笃定,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不少人听到,带着一种刻意炫耀的意味。
那被称为王老的老者微微颔首,谨慎地道:“周少眼光毒辣,这块料子确实可赌性很高。不过,这价格也不菲,还需慎重。”
被称为周少的年轻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嗨,赌石嘛,玩的就是心跳!区区八十八万欧元,小意思!”
他们的对话,恰好被凑过来看热闹的张浩听到。张浩是个直性子,看着那年轻人嘚瑟的样子,又看了看那块在他看来平平无奇的“大石头”,忍不住低声对许冰和李正荣嘀咕道:“好家伙,这么块石头就要几百万人民币?这哥们儿口气挺大啊,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浩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距离不远,加上周围虽然嘈杂,但那周少似乎对周围的议论颇为敏感,竟然隐约听到了“口气大”、“闪了舌头”几个字。
周少脸色顿时一沉,搂着女伴转过身,目光不善地扫过许冰三人,最后落在刚才出声的张浩身上,冷哼道:“哪里来的土包子?不懂规矩就别在这里瞎哔哔!影响本少爷看石头的兴致!”
张浩哪是肯吃亏的主,尤其是在许冰面前,他更有底气,当即眉毛一挑:“我说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这地方是你家开的?石头摆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还不准人评价两句了?”
“评价?就你?”周少上下打量着穿着普通的张浩,又瞥了一眼气度不凡但同样穿着简单的许冰,以及一看就是商人模样的李正荣,脸上鄙夷之色更浓,“看你们这穷酸样,怕是连这石头一个角都买不起吧?也配在这里评头论足?真是笑话!”
“你!”张浩气得就要上前理论,被李正荣连忙拉住。
李正荣到底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连忙打圆场道:“这位少爷,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年轻气盛,言语多有冒犯。大家都是来玩石的,以石会友,以石会友。”
那周少却不依不饶,尤其是看到许冰自始至终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火大,冷笑道:“以石会友?那也得看配不配!看你们这穷酸样,怕是连块像样的砖头料都买不起吧?
许冰闻言回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我们穷酸,难道穿的好的就一定是有钱人。”
那周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那敢不敢跟我赌一局?”
“赌?赌什么?”张浩梗着脖子问道。
周少指了指面前那块黄梨皮毛料,又指了指整个场地,傲然道:“就赌石头!我们各自在这会场里挑选三块原石,总价不得超过五百万欧元,当场解石!比一比谁开出的翡翠总价值高!输的人,不仅要支付自己购买原石的全部费用,还要把开出的翡翠无条件送给对方,并且……”他顿了顿,指着张浩,一字一句地道:“你要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为你刚才的污言秽语道歉!”
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哗然,这赌注可不小!不仅赌钱赌货,还赌上了尊严!
李正荣脸色一变,想要阻止。这周少他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是国内南方某个翡翠巨商的独子,仗着家里财大气粗,在赌石圈里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他身边那位王老,也是业内知名的鉴定师,眼力毒辣。跟他们赌,风险太大!
然而,没等李正荣开口,一旁的许冰,却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周少,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赌,可以。”许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过,赌注要改一改。输了的人,按你说的,支付自己买石的费用,并将解出的翡翠送给对方。至于磕头……”
许冰顿了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冰锥,直刺周少:“你若输了,不需要你磕头,只要你为你刚才的‘穷酸’、‘土包子’等言论,向我兄弟鞠躬道歉,并大声说三句‘我有眼无珠’即可。如何?”
周少被许冰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凛,但旋即被更大的怒火淹没。他就不信,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能赢过自己和王老的组合!
“好!就这么定了!在场诸位都是见证!”周少生怕许冰反悔,立刻高声应下,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狞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对方输光底裤、跪地求饶的惨状了,就算不磕头,鞠躬道歉也足够羞辱对方了!
王老微微皱眉,觉得周少有些冲动,但仔细看了看许冰三人,确实不像是什么赌石高手,心下稍安,便也没有出言劝阻。
赌约既定,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周围的人群更是兴奋起来,这种带有冲突和对赌的戏码,无疑是交流会最刺激的助兴节目,瞬间就将这个摊位围得水泄不通。
许冰对李正荣和张浩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他那强大的寒冰神识,如同无形的水银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瞬间覆盖了周身二十米的范围。
在这个范围内,那一块块看似朴实无华的原石,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半透明的存在。石皮内部的结构、颜色的分布、能量的强弱……一切细节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之中。哪块石头内部空空如也,哪块石头灵气盎然、绿意盎然,哪块石头虽有色但种水不足,哪块石头藏着他从未见过的浓郁纯净能量……他了然于胸。
一场看似实力悬殊,实则结果早已注定的赌石对决,正式开始了。周少和王老开始紧张地在一堆原石中精挑细选,而许冰,则如同闲庭信步般,走向了几个看似毫不起眼的角落。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块表皮灰白、仅有篮球大小、标价仅五千欧元的莫西沙场口全赌料上。在他的神识感知中,这块不起眼的石头内部,正散发着一种冰彻骨髓、却又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浓郁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