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客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云澈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几个修为稍低的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盯着凛川,眼神锐利如刀,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凛川少主,你最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凛川却毫无退缩之意,反而挺直了脊背:云澈少主,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我对鹿长老的倾慕之心,天地可鉴,为何要收回?
白茸也紧紧抱着鹿云兮的手臂,小声帮腔:鹿姐姐,哥哥是真的很喜欢你...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鹿云兮轻轻拍了拍白茸的手,上前一步,挡在了云澈和凛川之间。她没有看凛川,而是望向云澈,目光沉静:云澈,此事交给我来处理,可好?
她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云澈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怒意,点了点头。
鹿云兮这才转向凛川,语气礼貌而疏离:凛川少主的心意,云兮心领了。只是此事关乎两族情谊,还请少主慎言。
她既没有当场拒绝让狼族下不来台,也没有给凛川任何希望的暗示,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几位旁观的长老暗暗点头,对她的处变不惊又多了几分欣赏 。
凛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逼迫,只是道:既然如此,凛川会在青丘暂住几日,期待鹿长老的回音。
这场风波暂时被压下,但狼族少主公然求娶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青丘。
是夜,月凉如水。
云澈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凛川暂住的客院外。他布下一个隔音结界,推门而入时,脸色依旧冷得能冻死人。
凛川,他开门见山,声音里压着怒火,我需要一个解释。苍岚长老承诺的支持,就是让你来挖我的墙角?这就是你们狼族的诚意?
原本正在打坐调息的凛川睁开眼,看到来人是云澈,非但没有惊慌,脸上反而露出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他挥手示意守在门口、一脸警惕的亲卫退下。
云澈少主,稍安勿躁。凛川起身,给他倒了杯酒,我此举,正是为了兑现父亲的承诺。
云澈不接酒杯,冷冷地看着他。
凛川也不在意,自顾自饮了一口,压低声音道:你今日也看到了,那些狐族长老,尤其是赤狐那几个老顽固,对鹿长老成为未来主母一事,抵触情绪有多大。光是口头支持,或者暗中给些好处,根本无法扭转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放下酒杯,目光锐利:所以,我和父亲商议,不如演一场戏,让他们亲眼看看,鹿长老是何等抢手!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若是失去了鹿长老,对青丘意味着什么!
云澈眸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想......制造危机感?
不错!凛川赞许地点头,只有让他们感觉到‘肉痛’,感觉到鹿长老是其他强大势力也极力争取、甚至不惜与青丘相争的人物,他们才会真正意识到她的价值!才会害怕失去她可能带来的后果!
云澈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但眉头依然微蹙:即便如此,你这手段也太过......
不过是一剂猛药罢了。凛川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这剂药还没下完。明日,还会有一份‘大礼’送到,保管让那些摇摆不定的长老,彻底认清现实。
云澈凝视他片刻,确定他并非虚言,这才接过那杯一直悬在空中的酒,一饮而尽。希望你们的计策,真能奏效。
翌日,清晨。
狼族少主求娶的余波尚未平息,青丘山门外再次传来通报——灵鹿一族少主林深,前来拜访。
之前灵鹿少主林深来狐族百般讨好鹿姑娘的事狐族众人还没有忘记。此时又携族人前来拜访,立刻引起了高度重视。
云澈率领一众长老,亲自到山门迎接。
林深仍然温润如玉,身着月白长袍,展示出头上玉色鹿角,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气。他见到云澈,优雅见礼,随后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鹿云兮身上,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
兮长姑娘,上次你给予我们丹药非常有效,族中长老身体已经大有起色,他说着,向鹿云兮深深一揖:他老人家特意命我前来,邀请鹿长老前往我族圣地小住。我族虽无甚珍奇,但一些上古流传的丹方与对草木精灵的感应之法,或能与长老交流印证,略表感激之情。
灵鹿一族的丹方与草木感应之法!这对任何炼丹师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赤狐长老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如果说狼族的求娶,还可能带着政治联姻、觊觎丹药的功利色彩,那么与世无争的灵鹿一族如此郑重其事的邀请,则纯粹是对鹿云兮个人能力与品性的最高认可!
一个是被强大狼族争抢的炼丹宗师,一个是得到超然灵鹿族真诚感激并欲倾囊相授的贵人...若再将她拒之门外,岂不是要将这能振兴一族的天大机缘,亲手推向对手?
赤狐长老与其他几位保守派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待林深被引去客院休息后,赤狐长老终于深吸一口气,越众而出,来到了云澈与鹿云兮面前。他的态度,比之昨日,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凝重。
少主,鹿长老。他沉声道,经过我等商议,对于鹿长老与少主的婚事,我们不再反对。
云澈心中一喜,正要开口。
赤狐长老却抬手阻止了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鹿云兮:但是,我们还有一个最后的条件。
长老请讲。鹿云兮平静回应。
我狐族上古时期,曾有一部至高秘法失传于‘狐火秘境’之中。此秘境凶险异常,非心志坚定、福缘深厚者不可入,非对我狐族怀有赤诚之心者不可得。赤狐长老一字一句道,若鹿长老愿意为我狐族,亲入秘境,寻回这部失传秘法,便足以证明您对少主之情真,对青丘之意切。届时,您便是我青丘上下,当之无愧的少主夫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鹿云兮身上。
狐火秘境的凶名,在青丘无人不知。
鹿云兮几乎没有犹豫,她迎上赤狐长老的目光,唇角微扬,带着一丝对未知挑战的期待,更带着无比的自信。
好,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