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指尖捏着那枚“苏”字徽章,绣纹上的冷意顺着指缝蔓延——那纹样比缠魂绣更纤细,银线交织间隐现半朵栀子,另一半却化作衔着魂丝的鸦影,与《生魂绣谱》扉页的古图隐隐重合。
“这绣纹不对劲。”沈清河俯身时,额角栀子花纹身突然与徽章共鸣,红光漫过银质表面,绣纹竟缓缓舒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伊迅速翻开绣谱,古图旁的小字突然亮起:“清合双生,栀鸦为契。前世为绣骨门双璧,今生承守护之责。”她指尖顿在“清合双生”四字上,猛地抬头,“沈清妍(母亲)是‘栀’,象征绣骨门正统掌门,执掌生魂绣术,代表光明与守护;你是‘鸦’,是守护掌门的暗卫,承载噬魂制衡之力,象征暗夜与制衡——你们的前世,本就是生死与共的搭档!”
徽章突然发烫,红光裹着银线飞出,在半空织就两幅虚影:一幅里,穿月白道袍的女子(沈清妍前世)手持骨针,绣出漫天栀子,花瓣落在之处,邪绣尽数消融,她身前站着位黑衣男子,额间嵌着鸦形印记,正是沈清河的前世;另一幅里,黑衣男子以身挡下射向女子的禁术绣针,魂丝从伤口溢出,女子立刻用栀子香凝成的绣线缠住他的魂魄,指尖的骨针闪着温柔却坚定的光,“鸦为栀守,栀为鸦存,此契不灭。”
“所以我额角的人脸,不是魔气,是前世的鸦形印记?”沈清河指尖抚过纹身,眼神骤然清明,那枚曾让他痛苦的印记,此刻竟泛着温暖的红光,“母亲分散魂魄护我,不是偶然——是前世的契约,让她本能地守护‘鸦’的转世,哪怕跨越轮回,也记得这份约定。”
夜鸦突然拍案:“难怪你能和生魂契完美共鸣!苏探长留下这枚徽章,肯定早就知道这些隐秘——他当年压下绣骨门旧案,绝非单纯的亲情,说不定他也是绣骨门的后人,一直在暗中守护清合双生的转世!”
苏伊握紧徽章,绣纹里的鸦影突然转向城北方向,银线颤动如指引:“徽章上的绣纹,是用母亲的生魂线所绣,只有‘鸦’的转世靠近,才能触发前世记忆。苏探长的旧宅就在城北,他故意留下这枚徽章,就是要我们去查他的过往——不仅能找到其他邪绣的线索,更能解开清合双生前世未完成的守护之约。”
沈清河起身时,掌心已凝起淡淡的鸦影,与苏伊指尖的栀子香缠在一起:“前世她为栀,我为鸦,她护我周全,我为她赴死;今生她为母,我为守护者,换我护她的女儿,也护这世间生魂。”他看向苏伊,眼底的红光与绣谱的微光交织,“我们现在就去苏探长的旧宅,我有种预感,那里藏着母亲没来得及说的秘密,还有民国境内邪绣蔓延的根源。”
苏伊将徽章别在衣襟,绣魂针突然发出轻鸣,针尾的“绣骨”二字与徽章上的绣纹呼应,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三人踏着晨光出门,城北方向的炊烟里,飘来一缕与徽章绣纹同源的冷香,那香气里夹杂着极淡的禁术绣味,像是在无声地召唤,又像是在设下新的陷阱。
走到城北巷口时,一位白发老人坐在墙根下,看到苏伊衣襟上的徽章,突然颤巍巍地开口:“这是苏探长的‘清合契章’……二十年前,我见过他和一位穿旗袍的女子一起,去过巷尾的旧宅,那女子的眉尖,也有一颗朱砂痣。”
老人的话让三人心中一震,沈清河追问:“那女子是不是叫沈清妍?”
老人点头,眼神里满是回忆:“对,就是这个名字!那天之后,苏探长就再也没回过旧宅,只留下一句话,‘等清合双生现世,旧宅自会揭秘’。”
巷尾的旧宅大门紧闭,门环上锈迹斑斑,却隐约能看到门楣上刻着半朵栀子花纹样。苏伊走上前,将徽章贴在门环上,银质徽章与铁门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门楣上的栀子花纹突然亮起,与徽章上的鸦影合二为一,化作完整的“清合契纹”。
“吱呀——”
旧宅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混杂着栀子香与旧书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杂草丛生,正屋的门虚掩着,窗纸上爬着淡淡的绣影,像是有人正在里面刺绣,却听不到半点针线穿梭的声音。
“小心点。”沈清河握紧苏伊的手,额角的鸦形印记亮得更甚,“里面有生魂的气息,很微弱,但很干净,不像是邪绣所缠。”
苏伊点头,握紧绣魂针,率先踏入正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几箱旧书,而最显眼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未完成的绣品——绣的是清合祠的全貌,栀子花开满庭院,祠堂前站着一男一女,女子穿旗袍,男子穿警服,正是沈清妍和苏探长,而他们身边,还站着个黑衣男子,额间的鸦形印记,与沈清河的前世一模一样。
“这幅绣品……是母亲所绣。”苏伊指尖抚过绣线,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生魂气息,“绣品还没完成,说明她当年离开得很匆忙。”
沈清河走到墙角的木箱前,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卷宗,最上面的一本写着“绣骨门历代传承录”。他翻开卷宗,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三位年轻人,正是沈清妍、苏探长和黑衣男子,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清合双生,探长为引,邪绣之源,藏于西疆。”
“西疆?”夜鸦凑过来,眼神凝重,“民国二十年,西疆曾爆发过一场绣灾,无数人被邪绣缠魂,最后不了了之,难道和现在的邪绣是同一根源?”
苏伊拿起卷宗,里面记载着清合双生的前世结局:沈清妍的前世为封印西疆的邪绣源头,耗尽生魂,沈清河的前世为护住她的一缕残魂,以身祭契,两人的魂魄被封印在清合祠的栀子树下,等待轮回转世。而苏探长的前世,是绣骨门的“引路人”,负责在今生唤醒清合双生的记忆,协助他们彻底铲除邪绣根源。
“原来如此。”苏伊合上卷宗,眼神坚定,“母亲的秘密,清合双生的约定,还有邪绣的根源,都指向西疆。苏探长当年的牺牲,不是为了护我们一时,而是为了指引我们找到邪绣的源头,彻底解决这场跨越百年的灾难。”
沈清河握紧她的手,掌心的鸦影与她指尖的栀子香融为一体:“不管西疆有多远,有多危险,我们都一起去。前世没能完成的约定,今生我们一起实现,不仅要守护绣城,还要让西疆的邪绣彻底消失,让母亲的生魂得以安息。”
就在这时,墙上的绣品突然剧烈震动,未完成的部分开始自动刺绣,黑色的绣线快速游走,织出一片荒芜的沙漠,沙漠中央,立着一座黑石筑成的宫殿,宫殿顶端,嵌着一枚与生魂契相似的玉佩。
“那是西疆的‘锁魂宫’!”苏伊看着绣谱上的记载,声音发沉,“邪绣的根源,就在锁魂宫里。”
旧宅的窗外,晨光正好,却有一缕黑色的绣线,悄然缠上了窗棂,像是在窥探,又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而苏伊、沈清河和夜鸦知道,他们的下一段旅程,将指向遥远的西疆,那里不仅有邪绣的根源,还有清合双生前世未竟的使命,以及更多隐藏在民国迷雾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