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青龙城流云坊市的青砖黛瓦，星曦丹阁内厅已飘着淡淡的药香。
夜珩指尖凝着缕淡青色的混沌灵力，正逐一拂过案上排列的玉瓶——瓶中是昨日预售的聚气丹与清心丹，莹白的丹丸在灵力触及时，竟微微泛着暖光。
“青竹。”
夜珩将最后一只玉瓶归位，抬眼时恰好见侍女捧着木盒进来，裙摆沾了点灵草碎屑。
“城西刘府的三十颗蕴灵丹，城东散修联盟的五十颗止血散，按路线送过去。若客人问起药效，只答‘七日见效’即可，不必多言。”
青竹连忙应下，却忍不住揶揄：“公子近日总在阁内望摄政王府的方向，莫不是丹阁的生意，竟不及某位王爷重要了？”
她说着朝窗外瞥了眼，晨光里，摄政王府的飞檐隐约可见，鎏金瓦当泛着冷光。
夜珩指尖一顿，混沌灵力悄然敛去。
他斜睨了青竹一眼，耳尖微不可察地泛红，却没否认，只淡淡道：“丹阁需个稳固的后方，今日要去城西看处宅院，你留在此地照看，赤焰随我去。”
青竹见他回避，笑着应了，眼底却藏着几分了然——自家公子自上次从摄政王府回来，便总在无人时摩挲那枚传讯玉符，连丹炉旁的灵植，都悄悄换了几株与王府花园相似的品种。
城西的宅院藏在巷尾，青石板路蜿蜒至朱漆门前，门楣上的铜环生了层薄锈，却难掩院内的清雅。
夜珩刚站定，门便“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灰袍的中年修士走出来，面容憔悴，眼下泛着青黑，周身灵力波动是灵者五星的水准，只是气息虚浮，显然心有急事。
“阁下便是来看宅的？”
中年修士正是房主林墨，他上下打量着夜珩，见对方虽年轻，却气度沉稳，指尖还凝着若有若无的高阶灵力，语气稍缓，“此院是祖上传下的，青砖铺地，后院还有灵泉，若不是急用灵石，绝不肯卖——一口价，一千上品灵石。”
夜珩没接话，目光已越过林墨扫向院内。廊下种着几株羽凰盏，花瓣呈淡金色，花心却泛着浅粉，竟与纳兰昼玉胸前那枚花型胎记一模一样。
他心头微颤，幽冥混沌瞳悄然开启，淡紫色的眸光扫过宅院——灵气流转顺畅，并无风水瑕疵，唯独西厢方向，萦绕着缕极淡的阴寒之气。
“一千上品灵石，太贵了。”
夜珩收回目光，指尖摩挲着袖袋里的传讯玉符，语气平淡，“坊市同等规格的宅院，最多六百上品，你若真心想卖，不妨报个实价。”
林墨脸色一沉，攥紧了袖中的手：“阁下若诚心买，九百上品，少一分都不行！这院中的羽凰盏是百年品种，寻常地方根本见不到——”
他话未说完，西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女声微弱，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夜珩眸光微凝，朝西厢方向抬了抬下巴：“宅院有隐疾之气，可是令妹抱恙？”
林墨浑身一僵，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瞬间变得警惕：“阁下问这些做什么？买宅便买宅，莫要管闲事！”
“我若能治好令妹的病，”
夜珩上前一步，混沌灵力在指尖凝成缕浅光，“这宅院，我分文不花，你可愿意赌？”
林墨瞳孔骤缩，显然不信。
他后退半步，挡在西厢房门前：“你能治？多少丹师来看过，都说妹妹是寒毒入髓，需极品清心丹才能缓解，可极品丹一颗就要七百上品灵石，我去哪里凑？你不过是个灵者九星修士，凭什么说能治？”
“凭我这三针。”
夜珩从袖中取出个银针盒，打开时银光闪烁，竟是用玄铁混合灵银打造的医针，“令妹的寒毒并非寻常寒毒，而是冰魄石的余毒入体，滞留在经脉中，若用极品清心丹，只会逼毒入五脏，反而加速衰竭。我施针可引出寒毒，若失手，我愿出一千五百上品灵石买宅；若治好，宅院归我，如何？”
夜珩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响起“宙”的冰冷的机械音。
【宿主，这女修是冰灵圣体，寒毒虽烈，却恰好能淬炼体质，你这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过林墨这老小子，倒也算护妹心切。】
夜珩没理会“宙”的调侃，目光落在林墨脸上。
林墨脸色变幻不定，西厢的咳嗽声又传来，这次更弱了些，像是随时会断气。
他拳头紧握，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你若失手……我妹妹若有不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随你。”
夜珩推开林墨，径直走向西厢。
房门推开时，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屋内的窗纸都泛着层白霜。床榻上躺着个少女，正是林梅西，面色青紫，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周身灵力已微弱到快要溃散。
夜珩坐在床沿，指尖搭在林梅西的腕上。
幽冥混沌瞳下，少女的经脉清晰可见，淡黑色的寒毒像蛛网般缠在经脉上，尤其是心脉处，寒毒已凝成球状，随时可能爆裂。
夜珩捻起一根银针，混沌灵力裹着针尖，精准地刺入少女的百会穴——
“嗡”的一声，银针泛着浅光，林梅西的身体微微一颤，嘴角溢出缕黑血。
林墨在一旁看得心惊，刚要上前，却见夜珩又取出两根银针，分别刺入少女的膻中穴与涌泉穴。
“凝神，引灵力随银针流转。”
夜珩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混沌灵力，传入林梅西耳中。少女睫毛轻颤，竟真的勉力凝聚起微弱的灵力，顺着银针的方向游走。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林梅西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猛地吐在锦帕上，那黑血落地时，竟在青砖上凝结成了层薄冰。
她喘息着睁开眼，面色虽仍苍白，却已褪去了青紫，声音微弱却清晰：“哥……我好多了，不冷了……”
林墨浑身一震，快步冲到床前，握住妹妹的手，见她手心竟有了丝暖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转身对着夜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阁下救命之恩！林墨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恕罪！”
夜珩收回银针，从袖中取出张丹方，递了过去：“这是清寒丹的丹方，按方抓药，去星曦丹阁取药即可，每日一颗，一月后便能痊愈。”
林墨接过丹方，双手颤抖，连忙从怀中取出地契，递到夜珩面前：“这宅院是阁下的了！地契在此，今日便可以过户！”
夜珩接过地契，指尖拂过上面的字迹，忽然抬眼：“令妹的寒毒，源于冰魄石。”
林墨浑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妹妹曾是摄政王府的婢女，三个月前，王府采买了批冰魄石，说是要用来炼制法器，妹妹帮忙搬运时，不慎被冰魄石的寒气冻伤，回来后便染上了寒毒……我去王府求过，可他们只给了些下品丹药，根本不管用。”
“纳兰昼玉可知此事？”
夜珩追问，指尖的地契微微发凉。
林墨摇头，声音压得更低：“王爷深居简出，府中之事多由管家打理，这种小事，恐怕传不到王爷耳中……阁下，此事是王府秘辛，您知道便好，莫要再追问，免得惹祸上身。”
夜珩将地契收好，眼底掠过丝冷光。
他望着院中的羽凰盏，淡声道：“放心，我不会多嘴。不过这宅院，今后倒是看戏的好位置——毕竟，离摄政王府这么近。”
林墨没听懂他的话，却也不敢多问，只连忙点头，又说了些宅院的注意事项，才匆匆去厢房照顾妹妹。
夜珩站在院中，赤焰从门外走进来，九尾扫过地面，鼻尖动了动：“公子，这宅院的阴寒之气散了，不过后院的灵泉里，好像藏着点别的气息。”
“嗯，是冰魄石的余气。”
夜珩摸了摸赤焰的头顶，“以后这里便是咱们的落脚点，你守在这里，我去屋顶看看。”
他纵身跃上屋顶，坐在琉璃瓦上，远望摄政王府的方向。
暮色渐浓，王府的灯火次第亮起，像颗颗散落的星辰，映在夜空中。
他指尖摩挲着传讯玉符，忽然想起那日在王府，纳兰昼玉靠在软榻上，指尖凝着时空灵力，轻声说“以后有事，便用玉符传讯”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抹浅笑。
“公子！”
青竹的声音从院下传来，她捧着个木盒跑进来，“定制丹药的客人来了消息，我查了下，那客人竟是摄政王府的小厮，说是替府中贵人来定制的，要的是解寒毒的丹药。”
夜珩收回目光，从屋顶跃下，接过青竹递来的木盒——里面是客人留下的定金，一颗上品灵石，上面还沾着点王府特有的檀香。
他把玩着灵石，眼底闪过丝锐利的光：“看来，有人想借丹阁探我的底……那便陪他们玩玩。”
青竹看着他的神色，忽然笑道：“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特意选这处离王府近的宅院。”
夜珩没否认，指尖的混沌灵力将灵石裹住，淡青色的光纹在灵石表面流转：“摄政王府，藏着太多秘密。林梅西的寒毒，冰魄石的用途，还有这定制丹药的小厮……既然他们想试探，我便接着。”
暮色渐深，宅院的灵泉泛着微光，廊下的羽凰盏在夜色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淡金与浅粉，竟与王府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隐隐呼应。
夜珩站在院中，望着远处的灯火，指尖的传讯玉符忽然微微发烫——是纳兰昼玉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今夜风大，早些歇息。”
他握着玉符，心头微暖，回复道：“已寻好宅院，离王府不远，日后若有急事，我片刻便能到。”
玉符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纳兰昼玉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灵力传来，竟带着几分慵懒的调戏：“哦？夜公子特意选近的宅院，是怕我找你时，跑太远累着？”
夜珩耳尖微红，连忙收起玉符，转身对青竹道：“去把丹阁的灵植挪几株过来，后院的灵泉适合培育高阶灵草。”
青竹忍着笑应下，看着自家公子略显慌乱的背影，眼底满是我懂，我懂，我都懂。
看来，这处宅院不仅是看戏的好位置，更是自家公子靠近王爷的“小心思”。
夜色渐浓，星曦丹阁的灯火与新宅的灵泉微光交相辉映，而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纳兰昼玉握着传讯玉符，指尖凝着时空灵力，眼底满是温柔。
他身旁的团子蜷成个毛球，尾巴轻轻扫过桌面：“主人，夜珩哥哥选的宅院，正好能看到咱们王府的花园呢！他是不是想天天看你呀？”
纳兰昼玉轻笑，指尖拂过团子的头顶：“或许吧。不过，他若想来看，直接来王府便是，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
团子歪了歪头，软萌的声音带着疑惑：“可是主人，你上次还说，要等夜珩哥哥主动来寻你呢……”
纳兰昼玉听了这话诡辩道：“难道不是你天天守在门口等他，要他带你玩带你修炼？”
团子歪着脑袋想，是这样吗？但是我是睡觉就能修炼的啊，哪里需要别人带？主人是不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