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卡恩福德的山谷时,金色的麦田里已然是一片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
新来的三百多名金雀花奴隶,成为了秋收的主力军。
他们手持着由燧石打磨而成的简陋却锋利的镰刀,深深地弯下腰,埋首于齐腰高的黑麦丛中。
只听“唰唰唰”的声响不绝于耳,成片的麦秆被利落地割断,空气中弥漫着麦穗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
收割的效率在生存压力和激励政策的双重驱动下,高得惊人。
众人割下一片麦子后,便熟练地用准备好的草绳将其捆扎结实。
也有人则自发地采用了两人协作的方式,一人负责弯腰快速收割,另一人紧随其后,专门负责将割倒的麦子收拢、捆扎。
当前者感到腰酸背痛直起身休息片刻时,后者便立刻接替上前继续收割,如此循环往复,大大节省了体力和时间,效率倍增。
他们默契地约定,最终收获的麦捆将由合作的两人平分,这更激发了他们的协作热情。
麦田里几乎听不到太多的交谈声,只有镰刀割麦的声响、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鼓励或提醒。
每个人的额头都挂满了汗珠,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食物和未来的渴望。
他们知道,多割十斤,就能多换一碗粥,多流一滴汗,就离自由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原本被抽调来进行秋收的卡恩福德原有领民和士兵们,则被迅速解放出来,重新投入到更加紧迫的城墙修筑工程中。
那六十名索伦降兵,也在各自金雀花班排长的严密监视和指挥下,加入了筑城的行列。
这些曾经的草原骑兵,如今放下了马刀和骑枪,拿起了铁锹、镐头和夯锤。
他们沉默地挖掘着地基,搬运着沉重的石料和泥土,喊着号子合力夯打着夹板中的土层。
起初,周围的卡恩福德工兵和领民们对他们投去的目光充满了警惕、厌恶甚至仇恨,但看到他们确实在卖力干活,且被严格管制着,紧张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卡尔对这批降兵同样采用了“以工代税”和“多劳多得”的政策。
他们每天必须完成定额的土方量或石料搬运量,才能换取当日的食物配给。
超额完成的部分,同样可以换取额外的食物。
这种直接而公平的激励,对于索伦士兵而言,产生了奇效。
他们现在早已厌倦了流亡,而且对部落未来感到绝望,现在只求一顿饱饭和一个安身之所了。
对战斗和掠夺的渴望,迅速被对稳定食物和安全的渴望所取代。
他们埋头苦干,用汗水换取生存的权利。
筑城工地上,呈现出一派多工种协同作业、高效推进的壮观景象。
初步的夯土墙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增长。
一队队工人将湿润的泥土倒入夹板中,壮工们喊着号子,抬起沉重的夯具一次次砸下,将松土压实。
在已经完成地基和部分墙体的段落,老石匠诺曼正带着他的学徒们,紧张而有序地在夯土墙的外侧,用大小不一的石块垒砌起一层坚固的石质墙面。
这层石墙并非独立存在,而是与内部的夯土墙紧密嵌合,融为一体。
它的主要目的并非承担全部结构重量,而是为了保护内部的夯土芯免遭风雨侵蚀,更重要的是防止敌人用简单的工具进行快速挖掘和破坏。
诺曼不时地用水平尺测量着,确保墙面平整坚固。
在城墙的内侧,年轻的木匠艾略特正指挥着几名比他年长的学徒,利用伐来的木材,紧贴着城墙内侧搭建起一层层坚固的脚手架和施工平台。
这些脚手架不仅方便工人向更高处运送材料和进行夯筑作业,其本身在战时也可以作为守军登城作战的步道和支撑。
卡尔站在一处高地上,俯瞰着山下麦浪翻滚的丰收景象和工地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心中充满了紧迫感,但也看到了一丝曙光。
根据埃德加和莫尔的汇报,照这个速度,地里的黑麦和豌豆最多再有三到五天就能全部收割完毕。
届时,就算天公不作美下起秋雨,主要的粮食也已经颗粒归仓,不用担心烂在地里了。
而更让他欣慰的是外围城墙的进度。
在投入了几乎所有可用的劳动力之后,尤其是那些索伦降兵和新来的奴隶带来的额外人力,夯土城墙的修筑速度大大加快。
莫尔预测,照此下去,最迟半个月,这道至关重要的外围防线就能初步合拢,形成基本的防御能力!
“半个月…”卡尔在心中默算着时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北方荒原的方向。
这个时间点,恰好与里昂最近频繁汇报的军情紧密相关。
这些天,里昂率领的骑兵侦察队,活动范围越来越广,带回来的消息也一次比一次紧迫。
他们已经多次在卡恩福德北部数十里外的区域,发现了索伦人小规模游骑兵活动的明显踪迹。
新鲜的马蹄印、废弃的临时营地、甚至远远地看到过几次对方侦察骑兵的身影。
双方虽然都刻意保持了距离,没有发生接触,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已经清晰地传递了回来。
显然,哈拉尔德的大军正在某个地方集结和移动,大规模的秋季劫掠,即将开始。
卡恩福德这座刚刚经历了血战、正在疯狂补强和收获的堡垒,必将再次成为风暴眼。
时间,前所未有的紧迫,而丰收的粮食和初步完成的城墙,则是他们迎接这场风暴的最大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