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妹儿…莫…莫过来…臭得很…老子…老子好像…洗脱了三层皮…”
梅运来瘫在偏屋门口的门槛上,浑身裹满腥臭粘稠的黑泥,像个刚从地狱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他虚弱地摆着手,试图阻止林彩霞靠近。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浓浓的尴尬。
林彩霞捂着鼻子,柳眉紧蹙,强忍着那几乎能熏晕人的恶臭,又惊又怒地瞪着地上这滩“人形污泥”。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散发着恐怖生化武器气息、狼狈不堪的家伙,和平时那个虽然痞气但还算干净利落的梅运来联系起来。
“洗脱三层皮?” 林彩霞的声音隔着捂住口鼻的手掌,显得有些闷,但其中的嫌弃和难以置信毫不掩饰,“我看你是掉进沼气池里腌入味了!赶紧给老子滚起来!去冲干净!臭死人了!” 她气得连川味都蹦出来了,高跟鞋烦躁地在地上点了点,恨不得立刻把这污染源清除掉。
然而,梅运来此刻的感觉却与他的外表截然相反。
那股几乎将他撕裂、碾碎的恐怖剧痛如同退潮般消失后,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和通透!仿佛卸下了背负几十年的沉重枷锁!
他试着动了动刚才还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脚杆。
咦?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感,如同沉睡的火山在脚底板下苏醒!那力量是如此澎湃、如此充盈,带着一种近乎爆炸性的质感,顺着脚杆的骨骼、肌肉,瞬间流遍全身!
“嗬…” 梅运来忍不住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之前被剧痛和恶臭折磨得萎靡的精神猛地一振!疲惫和虚弱感如同阳光下的薄雾,迅速消散!
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咔吧!咔吧!
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在掌中凝聚!仿佛随手一捏,就能将钢铁像泥巴一样揉碎!
这股力量…太强了!强得超乎想象!强得让他感觉自己的皮囊都有些装不下这奔腾咆哮的洪荒之力!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爆炸性的生机!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如同擂鼓般沉稳有力的搏动,能分辨出林彩霞捂住口鼻的手指缝隙间细微的吸气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除了自己身上的恶臭和林彩霞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之外,泥土深处蚯蚓蠕动的微弱腥气!
脱胎换骨!真正的脱胎换骨!
狂喜!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尴尬!什么恶臭,什么狼狈,在这一刻都被这新生力量带来的极致快感彻底淹没!
“哈哈!哈哈哈!” 梅运来猛地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嘶哑却充满了力量感和兴奋!他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这具全新的、充满了无穷力量的身体!
“老子…老子感觉…能一拳打死头牛!不!十头!” 他兴奋地低吼着,双手撑地,脚杆下意识地在地面猛地一蹬,想要借力站起!
就是这随意的一蹬脚!
轰!!!
一股沛然莫御、远超他想象的恐怖力量,如同失控的洪水猛兽,毫无保留地从他的脚底板轰然爆发!
咔嚓嚓——!!!
坚硬的水泥地面,在他那只沾满腥臭黑泥的脚掌之下,如同脆弱的饼干般,瞬间炸开一个直径足有半米的巨大破洞!蛛网般的裂痕以破洞为中心,疯狂地向四周蔓延开去!破碎的水泥块和尘土如同炮弹碎片般四射飞溅!
“卧槽——!” 梅运来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骇到变调的怪叫!
他整个人就像一颗被强力弹簧弹射出去的炮弹,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水泥碎块和尘土,“嗖”地一下,大头朝下,朝着破洞下方——也就是别墅一楼的天花板位置——狠狠栽了下去!
噗通!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巨响和更响亮的破碎声从楼下传来!
梅运来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反作用力强行“刹停”!一股强烈的挤压感和束缚感猛地从脚踝处传来!
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其狼狈的姿势卡住了!
上半身悬在一楼客厅的天花板下面,头下脚上,视野里是翻倒的茶几、散落的杂志和一地狼藉的水泥碎块。而他的两只脚杆,连同沾满黑泥的小腿,则从天花板上那个新鲜出炉、边缘参差不齐的破洞里直挺挺地伸了出来!脚踝部位,被破裂的水泥板和扭曲的钢筋死死卡住,动弹不得!
剧痛?没有!洗髓后的身体强度惊人,这点撞击和挤压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尴尬!极致的尴尬!还有被卡住的懵逼!
梅运来倒挂着,视野里天旋地转。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那些腥臭的黑泥还在顺着脚杆往下淌,滴答滴答地落在下方客厅光洁的地板上。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想把脚拔出来。
“嗯——!” 他腰部发力,脚杆猛地一挣!
咔嚓!哗啦——!
头顶(其实是脚顶)的天花板破洞边缘,又被这股蛮力崩飞了一大块水泥!几块碎屑和灰泥簌簌落下,正好掉进他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呸!呸呸!” 梅运来狼狈地吐着灰,呛得直咳嗽。这下他彻底不敢乱动了,只能像个倒栽葱的萝卜一样,无助地卡在那里,脚杆悬在破洞外,上半身在一楼客厅晃荡。
“……” 死一般的寂静。
偏屋门口,林彩霞彻底石化了。
她捂着口鼻的手早已放下,一双美眸瞪得滚圆,小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亲眼目睹了梅运来只是随意一蹬脚,就把坚固的水泥地板蹬穿,然后整个人栽下去,只留下两只黑泥脚杆在天花板上晃悠…这画面带来的冲击力,比刚才那生化武器般的恶臭还要强烈百倍!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嫌弃都被这匪夷所思、荒诞至极的一幕给震飞了!
几秒钟后,一声足以掀翻屋顶的、带着极度震惊和抓狂的尖利女声,如同平地惊雷般在别墅后院炸响:
“梅!运!来!你个龟儿!你真的在拆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