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后的青竹谷，空气里裹着青竹和泥土的湿甜气。林凡踩着院门口的积水往溪边走，胸口的灵玉贴着衣料，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揣了颗温吞的小太阳。他得去拾些干净的柴禾 —— 昨儿个雷劈塌了屋顶，灶膛里的干柴也被漏进来的雨水打湿，总不能让爹回来连口热粥都喝不上。
刚拐过老青竹的弯，就听见溪边的大槐树下闹哄哄的。七八个乡邻围在那儿，有的蹲在石头上抽着旱烟，有的站着搓着刚洗的衣裳，嘴里聊的，还是青竹谷近来最热闹的话题 —— 胖虎的灵脉。
“要说胖虎这孩子，真是好福气！中品土灵脉啊，李道长都说，这要是好好修，将来说不定能进镇上的仙门呢！” 说话的是李大叔，他磕了磕烟杆，眼神里满是羡慕，“哪像咱们这些人，一辈子就守着这几亩地，连灵气都摸不着边。”
王大娘正拧着围裙上的水，听见这话也接茬：“可不是嘛！昨儿个我去胖虎家送鸡蛋，瞅见李道长正教他吐纳呢，那孩子坐着不动，身边的土疙瘩都跟着晃悠，听说这就是引气入体的征兆！”
“唉，可惜了林凡那小子……” 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却偏偏飘进了林凡耳朵里，“当年测灵根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李道长都说他是‘无灵根’，这辈子跟修仙是没缘了。同是青竹谷的孩子，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也不能这么说，林凡这孩子勤快，煮的粥、种的菜，哪样不比别人好？就是没那个修仙的命罢了。” 王大娘倒是替他说了句公道话，可话里的惋惜，比直接的议论更让人心头发沉。
林凡攥紧了手里的柴刀，脚步顿了顿。这种话，他听了十年，从最初的委屈红眼，到后来的沉默低头，早就该习惯了。可今儿个不一样 —— 胸口的灵玉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颤了一下，那股微弱的灵气又在体内缓缓流了一圈，像是在拍着他的后背说 “别在意”。
他深吸了口气，刚想绕开大槐树继续往溪边走，就听见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伴着粗声粗气的喊：“王大娘！李大叔！你们看我这新学的吐纳诀，李道长说我练得可快了！”
是胖虎。
只见胖虎穿着件新做的青布衫，领口还绣着个小小的 “土” 字 —— 据说是李道长特意让绣的，说是能助他稳固土灵脉。他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小册子，是李道长给的《基础吐纳诀》，走路的时候故意把册子举得高高的，生怕别人看不见。
“哟，胖虎来了！快给大伙露两手，看看你这中品灵脉的本事！” 李大叔笑着招手，周围的乡邻也跟着起哄。
胖虎得意地昂起头，走到大槐树底下的空地上，学着李道长的样子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可他坐了半天，除了屁股底下的草叶被压得蔫了，啥动静都没有。
“咋没反应啊？昨儿个不是还能让土疙瘩晃悠吗？” 有人忍不住问。
胖虎睁开眼，脸有点红，挠了挠头：“今、今儿个可能是灵气不够…… 对，就是灵气不够！” 他说着，突然瞥见了站在树后的林凡，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找到了台阶下。
“林凡！你站那儿干啥？过来看看！” 胖虎跳起来，几步跑到林凡跟前，把手里的《基础吐纳诀》递到他面前，“你看，这是李道长给我的仙书！能引气入体的！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吧？”
林凡看着他手里的册子，封面都快被翻烂了，心里没什么波澜。昨儿个灵玉激活后，他体内已经有了灵气流动，虽说是微弱，可也比胖虎这 “练半天没反应” 的强多了。
“我没见过。” 林凡淡淡地说，想绕过他继续走。
可胖虎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故意提高了嗓门：“没见过就对了！谁让你是废灵根呢？李道长说了，废灵根就是块石头，再怎么捂也热不了，一辈子都摸不着灵气！”
这话一出，周围的乡邻都安静了下来，有人想劝，可看胖虎那得意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凡的胳膊被胖虎攥得有点疼，胸口的灵玉却突然热了起来，比刚才更明显。一股细微的灵气顺着胳膊流过去，胖虎像是被烫到似的，“哎呀” 一声松开了手。
“你、你身上咋这么烫？” 胖虎揉着自己的手，有点惊讶。
林凡低头看了看胸口，灵玉的青光隔着衣料都能看见一点。他攥紧了柴刀，抬起头看着胖虎，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躲闪，反而多了点坚定：“废灵根能不能摸着灵气，不是你说了算的。”
胖虎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林凡会这么说。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可看着林凡的眼神，又不知道该说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林老爹的声音：“凡小子！在家没？爹给你带了山里的野果！”
林凡听见爹的声音，心里一松，对着胖虎说了句 “我爹回来了”，就转身往家走。
胖虎站在原地，看着林凡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基础吐纳诀》，嘴里嘀咕着：“神气啥？不就是个废灵根……” 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林凡走在回家的路上，胸口的灵玉慢慢凉了下来，可那股灵气在体内流动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他摸了摸灵玉，心里想着：爹，王大娘，李大叔…… 还有胖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废灵根，也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溪边的大槐树下，乡邻们还在聊着胖虎的灵脉，可没人再提林凡的 “废灵根”。只有风吹过青竹的声音，沙沙作响，像是在为林凡的新生，悄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