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大学的开学典礼在大礼堂举行，程微意坐在信息工程系的方阵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右耳的银鹰耳钉。寒假的最后一周像场模糊的梦——李明和苏雯突然出国深造，哥哥程北辰被紧急召回部队，而陆沉则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句开学见。
下面请全军信息技术比武冠军，程微意同学上台领奖！校长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掌声中，程微意走上主席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台下坐着的新生们投来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而高年级学员的表情则复杂得多——自从演习中那个阵亡之吻后，她成了校园传奇人物。
程微意同学在寒假期间还参与了军区重点科研项目，表现突出。校长将奖状递给她，意味深长地补充，希望你再接再厉。
程微意接过奖状，心知肚明这所谓的科研项目指的是什么。台下的掌声中，她注意到几个陌生的面孔没有跟着鼓掌，而是交头接耳——是校方新安排监视她的人，还是的眼线？
典礼结束后，程微意婉拒了同学一起吃午饭的邀请，独自走向图书馆。初春的校园里，梧桐树刚冒出嫩绿的新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她深吸一口气，暂时将阴谋与任务抛在脑后，享受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程微意！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程微意转身，看到苏晴——全军信息技术比武中的亚军，正大步向她走来。空军工程大学的校服衬得她越发高挑利落，短发在风中微微扬起。
苏晴？你怎么在这里？程微意惊讶地问。
交换生项目，一学期。苏晴晃了晃手中的入学文件，听说你夺冠后加入了某个神秘项目组？
程微意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消息应该严格保密，苏晴怎么会知道？
谁告诉你的？
猜的。苏晴狡黠地眨眨眼，你耳垂上的小玩具是军方最新款，普通学员可弄不到。
程微意下意识摸了摸耳钉，暗自警惕。苏晴的观察力太敏锐了，这绝不是普通学员该有的水平。
只是普通耳钉而已。她故作轻松地说，一起吃午饭吗？带你熟悉食堂。
好啊。苏晴爽快地答应，随即压低声音，顺便告诉你，我也是项目的，别紧张。
程微意差点绊了一跤。苏晴是项目成员？那她是否也知道夜莺计划？还是说这又是一个试探？
食堂里人声鼎沸，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苏晴直奔主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保密级别没你高，只负责的信号分析部分。但那些加密特征...明显是人为设计的。
程微意谨慎地搅动着碗里的汤：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可能被耍了。苏晴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那些所谓的信号，有一部分是从军区内部发出的。
这个信息像炸弹般在程微意脑中爆开。如果苏晴说的是真的，那么整个威胁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但目的何在？测试她的忠诚度？还是掩盖更大的阴谋？
你有证据吗？
苏晴摇摇头：只有推测。但你可以验证——下次收到指令时，注意信号源的方位。
程微意正想追问，余光瞥见两个教官正向她们走来。她立刻换了话题：三号窗口的糖醋排骨最好吃，你该尝尝。
教官们经过她们桌边时，明显放慢了脚步。程微意装作没注意，继续和苏晴闲聊校园生活，直到他们走远。
看来你被重点关照啊。苏晴意有所指地说。
彼此彼此。程微意回敬道，你刚才那番话，就不怕我是的人？
苏晴笑了：那你早就该灭口了。她站起身，对了，我住7号楼512，有空来玩。
看着苏晴离开的背影，程微意思绪万千。这个突然出现的是福是祸？她该向陆沉汇报吗？可他自从寒假结束就再没联系过她...
下午的军事理论课，教授正在讲解现代电子战的演变。程微意机械地记着笔记，心思却飘到了九霄云外。陆沉现在在哪里？执行什么任务？是否安全？他们之间除了夜莺计划的上下级关系，还有没有别的可能？
程微意同学。教授突然点名，你来说说电子欺骗战术的核心要素。
程微意站起来，大脑飞速运转：报告教授，电子欺骗的核心是虚实结合。让敌人看到你想让他们看到的，隐藏你不想让他们发现的。
很好。教授满意地点头，这正是我军在红蓝对抗中常用的策略。
下课铃响，程微意收拾书本时，一个纸团落在她桌上。她不动声色地捏在手心，直到走出教学楼才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坐标：21.37, 107.98和一行小字：今晚8点，S。
是陆沉！程微意的心跳瞬间加速。这个坐标她很熟悉，是学校后山的那个废弃观察哨，他们小时候常去的秘密基地。
晚饭后，程微意借口去图书馆学习，悄悄绕道前往后山。初春的夜晚仍带着寒意，她裹紧大衣，警惕地观察四周。月光被云层遮挡，山路几乎一片漆黑，但她早已熟记每一处转弯和凸起的树根。
观察哨是一栋砖砌的小屋，窗户用木板封死，门上的锁早已锈蚀。程微意轻轻推开门，黑暗中一个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关门。陆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程微意反手锁上门，夜视镜下的世界呈现幽绿色。陆沉靠在墙边，穿着普通的作训服，没戴军衔，下巴上的胡茬显示他已经连续工作多日。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你还好吗？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陆沉轻笑一声：你先说。
我很好。程微意走近几步，苏晴今天突然来我们学校当交换生，她说...
我知道。陆沉打断她，是我安排的。
程微意瞪大眼睛：什么？她也是夜莺计划
不完全是。陆沉递给她一个保温杯，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奶茶，谛听的技术骨干，但不知道的存在。她的任务是协助你分析信号，同时...他顿了顿，监视你。
程微意手一抖，奶茶差点洒出来：监视我？为什么？
标准程序。陆沉的声音带着歉意，每个新加入的都会有个暗哨。别怪她，她只是在履行职责。
程微意胸口发闷。所以连苏晴的也可能是设计好的？这该死的计划里到底有多少层谎言？
那你呢？她直视陆沉的眼睛，你的任务是什么？监视我？测试我？还是...
保护你。陆沉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训练你，让你成为最优秀的。
月光透过木板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银线。程微意能闻到陆沉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和松木香，混合着夜风的寒意。这个距离太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寒假最后一周...程微意轻声问，李明和苏雯怎么样了？
安全控制中。陆沉的语气变得公事公办，李明确实是的外围成员，但知道的不多。苏雯比较麻烦，她受过专业训练。
我哥呢？他到底知不知道...
程北辰参与了另一个平行行动，针对军区内部的腐败调查。陆沉叹了口气，我们不该有交集的，但那天在饭店...
你用了识别暗语。程微意回忆道，b7区，夜鹰归巢。他为什么会有反应？
陆沉沉默了片刻：因为那是你母亲当年的代号。
程微意如遭雷击。母亲？周雨晴？那个温柔贤淑、从不参与军务的家庭主妇？
不可能...我妈只是个普通军属...
周雨晴是初代，代号。陆沉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二十年前雪狼行动失败后，她主动退役结婚生子，就是为了保护你和程北辰不被卷入。
程微意双腿发软，不得不靠在墙上。母亲所有的异常行为突然有了解释——听到林雪名字时的苍白脸色、对安全问题的敏感、甚至偶尔流露出的军事素养...
我爸知道吗？
程叔叔是少数知情的高层之一。陆沉点头，他们共同保守这个秘密二十年，就是为了给你们正常成长的环境。
程微意突然明白了父亲复杂的眼神、母亲欲言又止的担忧。他们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却无法阻止女儿走上同样的道路。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已经通过了初级测试。陆沉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这是你的正式徽章。
程微意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质胸针，造型是一只展翅的夜莺，眼睛处镶嵌着一颗小小的蓝宝石。
雏鹰，直属上级——我。陆沉的声音里带着骄傲，从今天起，你将接受正式训练。
程微意抚摸着胸针，金属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这枚徽章代表着荣誉，也意味着危险与责任。她抬头看向陆沉：训练内容是什么？
三部分：情报收集、密码破译和实战防御。陆沉递给她一份加密平板，具体安排在这里。每周二、四晚上9点，安全屋见。
程微意浏览着训练大纲，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苏晴负责我的密码学课程？
嗯，她是最好的密码破解专家之一。陆沉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宿舍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观察哨，月光终于冲破云层，照亮了崎岖的山路。陆沉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确认程微意跟上了。走到半山腰时，他突然停下，示意她安静。
远处的树丛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不像是风吹的。陆沉的手按在腰间，眼神变得锐利。程微意也绷紧神经，耳钉上的警报装置随时可以启动。
声音渐渐远去，可能是野生动物，也可能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以后来这里要更小心。陆沉压低声音，灰狐可能已经盯上你了。
程微意点点头，心跳却不是因为恐惧。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既是她的上级、教官，又是那个会叫她小野猫的陆沉。这种复杂的关系让她的心情像山路一样起伏不定。
回到宿舍楼前，陆沉停在了阴影处：就送到这里。记住，在校园里我们只是普通师生关系。
明白。程微意点头，却忍不住问，那私下呢？
月光下，陆沉的嘴角微微上扬：私下...他轻轻碰了碰她耳垂上的银鹰，我永远是陆沉。
这句暧昧的回答让程微意耳根发热。她转身走向宿舍楼，感受着陆沉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踏入大门，她才允许自己回头，但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宿舍里，韩梅和林雪正在分享家乡带来的特产。看到程微意回来，韩梅立刻举起一包牛肉干：快来尝尝，我爸妈特意给你带的！
程微意笑着接过，突然意识到——对这些真正的普通学员来说，大学生活就是上课、训练、聊天打闹。而她，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微意，你怎么了？林雪敏锐地问，脸色不太好。
没事，可能是累了。程微意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校长提到寒假项目，压力有点大。
韩梅同情地拍拍她：别太拼了。对了，听说空军来了个交换生，今天找你吃饭了？
程微意点点头，警觉起来。韩梅怎么知道她和苏晴一起吃饭的？是巧合还是...
她叫苏晴，技术很厉害，全军比武亚军。程微意故意透露些无关紧要的信息，观察韩梅的反应。
哦，我听学生会的人说的。韩梅解释道，他们要给交换生安排宿舍什么的。
解释合情合理，但程微意还是决定更谨慎些。她取出陆沉给的加密平板，藏在课本夹层里，然后去洗漱。
熄灯后，程微意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种种。苏晴的身份、母亲的过去、陆沉的训练计划...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程微意轻轻触碰耳垂上的银鹰，仿佛这样就能连接到远方的陆沉。明天开始，她将正式踏上之路，前方等待她的是危险、谜团，还有...那个始终让她心动的男人。
军校大一的下学期，就这样拉开了序幕。表面上，她是普通学员程微意；暗地里，她已是，即将展翅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