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这片地界,向来是龙蛇混杂,到处都是称兄道弟的大佬。
这里虽已划归东星管辖,却并无大型赌坊,地下赌档倒是层出不穷。不过这些私庄规模极小,每月盈利顶多百来万,对东星的整体生意构不成任何威胁。
因此,这类场子也就没人去动。既然不影响大局,何必断人生路?
可别以为这地方就规矩,相反,暗中的手段一点不比正规赌场少。每一局牌、每一场局,几乎都早被幕后操盘,想在这里赢钱?根本不可能。
但总有人不信邪,比如现在的鬼见愁。
“同花顺!赢了!我看你拿什么压过我!”
鬼见愁满脸亢奋地甩出手中的牌,对面的赌客脸色惨白,猛地将牌拍在桌上,随即失魂落魄地冲出赌档。
而鬼见愁则笑逐颜开地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一把揽过,豪气十足地抛出两枚筹码给身旁发牌的小弟:“赏你的。”
“多谢大佬。”
那名发牌的小弟接过筹码,立刻满脸堆笑地点头哈腰。
在他身后,已围了不少观望的赌客。眼见鬼见愁连赢五六局,手风奇顺,赢了个盆满钵满,众人顿时心痒难耐,纷纷翻出身上仅有的零散钞票,拼凑着去柜台换些筹码,准备也搏一把。至于能不能有鬼见愁这般好运,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鬼见愁靠的哪里是运气?真正让他稳赢不输的,是他赤柱监狱狱警队长的身份。
他在万国赌场早已名声在外,而在这些地下赌档中,同样无人敢惹。这些场子也都长了眼睛——只要鬼见愁一来,立马示意发牌的小弟悄悄递几张好牌,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
如此一来,既能讨好这位“硬角色”,又能借他的“好运”吸引旁观者下注,趁机捞上一笔。
更何况,这些地下赌档的筹码面值本就不高,鬼见愁带来的本金也有限。即便连赢十几把,顶多也就赚个万八千块,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又是同花顺,不好意思,还是我赢。”
鬼见愁再次亮出底牌,脸上的笑容几乎咧到了耳根,伸手将桌前筹码尽数收拢。围观人群发出阵阵惊呼,议论纷纷,感叹他今日手气简直逆天。
然而,他们的话音未落,鬼见愁的好运便戛然而止。
“先生,您不是我们这儿常来的客人吧?”
地下赌档最怕差人突袭,因此门口迎宾的小弟总会试探性地盘问陌生面孔。
可今天这名迎宾小弟运气不佳,话刚出口,迎面便是一记重拳,整个人直接被打得飞了出去。
“你算哪根葱?别挡老子的道。”
一声叱喝传来,紧接着大门被猛地推开。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投向门口,赌客们有的满脸疑惑,有的则露出惊愕之色。只见领头那人正是东星的阿虎,身后紧跟着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的手下。
而此刻的鬼见愁仍沉浸在赢钱的得意之中,丝毫未察觉阿虎一伙的到来。
然而他没能逃过阿虎锐利的目光。阿虎在人群中扫视一圈,瞬间便锁定了鬼见愁,抬手指去,厉声喝道:
“把那家伙给我拿下。”
随着命令落下,两名壮汉立刻扑向鬼见愁。直到此时,鬼见愁才猛然回神。
常年在赤柱监狱与囚犯周旋,他的身手自然不弱。反身一脚踹出,两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他随即转身疾冲向外。
可阿虎岂会让他轻易逃脱?抄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向鬼见愁后脑,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鬼见愁当场被击倒在地。几名手下迅速上前将他擒住,用力按在麻将桌上动弹不得。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动我!”
鬼见愁挣扎怒吼,话音未落,却看见一个熟悉身影朝自己走来。
“哎呀……好、好久不见了,阿虎。”
意识到挣脱无望,鬼见愁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竟试图以寒暄化解危机,嘴脸倒是极为油滑。
但阿虎根本不吃这套。他走上前,从口袋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随后将烟雾缓缓喷在鬼见愁脸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冷笑着说道:
“确实很久不见了,算起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我今天就是来问问你——这笔钱,到底还不还?”
鬼见愁连忙点头哈腰:“还,当然要还!只是最近手头实在紧张,再宽限几天,有钱我一定马上归还。”
“啪啪”两声脆响。
阿虎反手就是两个耳光抽在鬼见愁脸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目光森冷:
“当我傻是不是?‘再几天’?早该还的钱拖到现在,还敢四处躲我们?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堂堂赤柱监狱的差佬,你以为自己是狱警队长就能无法无天?当初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连本带息,四百七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什么?四百七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鬼见愁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眼圆睁,“你们这是敲诈!”
话音刚落,阿虎已将那份借据甩在他脸上:“自己看清楚,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说着又是一记耳光扇过去,语气更添几分阴寒:
“我们东星放贷就这规矩——要么还钱,没钱,就拿命抵。”
语毕,阿虎从怀中抽出那柄尼泊尔军刀,在桌角轻轻一挥,坚硬木料竟如豆腐般应声断裂,刀锋落地发出“啪当”一声清响。
.......
原本地下赌场内已因阿虎闯入而鸦雀无声。
此刻那一刀斩断桌角的声响更是震慑全场,清晰可闻,整个赌厅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早就提醒过你,机会给你了,你不珍惜,现在又能怪得了谁?”
“别说你了,就算是那些财大气粗的大佬,也不敢拖欠我们东星的账,你倒好,竟敢想从我们这儿逃债!没钱是吧?没关系,没钱咱们也不要钱,拿你这条命来抵也行,四百八十万,你这颗脑袋正好够数。”
讲到这里,阿虎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这颗脑袋,还真是挺值钱的嘛。”
话音刚落,阿虎猛地抬起粗壮的手臂,手中那柄尼泊尔军刀寒光一闪,直冲鬼见愁的脖颈劈下。
“不要啊!”
眼看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军刀在视线中迅速放大,即将落在自己脖子上,鬼见愁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死亡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