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影”被玉藻前以“归墟终景”彻底抹除,最大的内部威胁终于解除。残破的战场上,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悲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透明的、守护着御馔津和“平衡之石”的界限,以及界限中那几乎已经看不见的纤细身影上。
神乐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于天地间。她以身化界,动用的是“楔”的本源,这几乎是一种不可逆的自我牺牲。
“神乐……”晴明跪倒在界限之外,双手无力地抵在那无形的壁障上,一向冷静从容的他,此刻脸上写满了绝望与痛苦。他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术法,甚至不惜动用禁忌的咒文,想要逆转这个过程,将神乐拉回来,但都徒劳无功。那界限,是神乐以自身存在为代价构筑的绝对规则,外力难以撼动。
晴明要崩溃了……神乐对他来说亦妹亦女,是最重要的家人啊!
御馔津在界限内,看着近在咫尺、气息近乎消亡的神乐,眼中充满了悲伤与敬意。她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将刚刚恢复的一丝微薄神力,化作最纯净的生机,试图渡入神乐体内,但那生机如同石沉大海,无法唤醒那沉寂的本源。
玉藻前沉默地走到晴明身边,看着界限中那模糊的身影,金色的眼眸中复杂难明。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温和的、剥离了所有毁灭属性的烬灭之炎,轻轻触碰那界限。
界限微微波动,似乎对他的力量有所反应,但依旧稳固。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的‘界’,与她的‘存在’绑定。外力强行介入,只会加速她的消散。”
连玉藻前都无能为力。
一股深沉的绝望,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刚刚战胜强敌的喜悦,被这惨重的代价冲刷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那悬浮在神乐上方的“平衡之石”,忽然再次亮起了柔和的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仅仅是苍白与碧绿,而是隐隐透出了一丝……月华般的银辉?
符石缓缓降落,贴近神乐那近乎透明的眉心,与她眉心那枚古老的“楔”之符文产生了共鸣。符石上那些代表着生死平衡、调和规则的纹路,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转,并将一丝丝奇异的力量,注入神乐那即将彻底消散的灵体之中。
这并非治疗,也不是复活,而更像是一种……封印与维系?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神乐那即将消散的灵体,在“平衡之石”的力量作用下,不再继续透明化,而是逐渐凝固,最终化作了一个散发着微弱月白光晕的、拳头大小的光茧,静静地悬浮在原本的位置。那道光之界限也随之消失。
光茧如同心脏般微微搏动着,虽然气息依旧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但至少,她存在的痕迹被保住了,没有彻底消失。
变成了光茧?!这是……被封印了?还有救?!平衡之石牛逼!
“这是……”晴明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平衡之石,调和万物。”玉藻前看着那光茧,解释道,“它无法逆转‘楔’的自我献祭,但它以其自身的平衡法则,将神乐最后的存在痕迹与那部分‘楔’之力一同封印、维系了起来。她现在处于一种……非生非死的奇妙状态。或许,在未来某个时机,当条件满足时,还有苏醒的可能。”
只是可能,而且希望渺茫。但这总比彻底的消亡要好上万倍。
晴明小心翼翼地,用最柔和的力量,将那枚包裹着神乐的光茧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深吸一口气,将无尽的悲痛与担忧强行压下。现在,还不是沉溺于悲伤的时候。
失去了“虚无之影”的干扰,又经历了玉藻前“归墟终景”对周边能量的强行梳理,“森罗庭”的运转虽然因部分网络损毁而效率降低,但却进入了一种异常稳定的状态。
循环继续,抽取、净化、沉淀……那片被净化的小小区域,边缘不再被侵蚀,中心的绿意甚至开始缓慢地向外扩张。虽然速度很慢,但这无疑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入殓师默默走到“森罗庭”旁,开始协助引导和稳固循环。酒吞童子看着被薰和蝴蝶精照料、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稳定的红叶,烦躁地啧了一声,却也默认了现状,和茨木童子一起,继续警惕着远处那暂时安静下来的黑暗蛇首。
博雅、白狼等人开始清理战场,救助伤员。
希望,在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后,如同石缝中顽强探出的新芽,虽然稚嫩,却蕴含着不屈的生命力。
玉藻前看着那稳定运转的“森罗庭”,又看了看晴明手中那枚微弱的光茧,最后望向远方那依旧盘踞的蛇首和晦暗的天空。
“第一步,算是勉强踏出了。”他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八岐大蛇的本体,不会一直沉默。而那个预言中的‘月亮’……”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