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的地板被空调吹得微凉，映着天花板上的镜面灯，晃得人眼晕。编舞老师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尖锐，像小石子砸在玻璃上：“林溪！这个转体动作说了多少遍了？手臂打开！腰挺直！你是没长骨头吗？”
林溪扶着墙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脸上黏糊糊的。淡粉色的练功服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裙摆沾着地板的灰，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天生肢体不协调，走路偶尔都会同手同脚，更别说这种需要精准卡点的舞蹈动作。刚才那个转腰动作，她练了不下五十遍，要么转错方向，要么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每次抬头，都能看到编舞老师皱成疙瘩的眉头。
“整个团队就你拖后腿！”老师把文件夹往地上一摔，声音陡然拔高，“炽焰的舞台容不得一点失误，你要是学不会，就趁早别上！”
这句话像根针，狠狠扎进林溪心里。她咬着唇，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眶还是不受控制地红了。后背撞到镜子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鼻尖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老师，她今天状态不太好，要不先休息会儿？”苏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瓶运动饮料，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编舞老师瞥了他一眼，悻悻地收了脾气：“行，你们自己看着办，明天要是还跳成这样，就别怪我不给顾队面子。”说完抓起文件夹，摔门走了。
舞蹈室里只剩下林溪和苏沐，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林溪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轻发抖，压抑的哭声像被揉皱的纸，断断续续飘出来。
“别哭了。”苏沐蹲下来，把饮料拧开递过去，“她说话是冲了点，但也是为了舞台效果，你别往心里去。”
林溪摇摇头，接过饮料却没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是不是真的很笨？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我会不会真的拖累你们？”
“胡说什么呢。”苏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你唱歌那么好听，是我们团队的宝藏，跳舞这种事，慢慢练总会学会的。再说了，有我们六个哥哥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扛着？”
他刚说完，舞蹈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另外五个身影鱼贯而入。林子轩手里拿着个粉色的保温杯，一进门就嚷嚷：“溪溪呢？我奶奶炖的冰糖雪梨，快喝点润润嗓子。”
看到蹲在地上哭鼻子的林溪，他的声音瞬间降了八个度，快步走过来把保温杯塞到她手里：“怎么哭了？是不是编舞老师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去怼她！”
江野靠在镜面上，双手插兜，语气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里却藏着关心：“多大点事，不就是个破舞蹈吗？学不会就不学了，大不了我们改动作，围着你跳总行吧？”
夏皓辰从背后拿出个兔子形状的毛绒玩具，往林溪怀里一塞：“喏，给你。我们溪溪笑起来最好看了，哭起来丑死了，不许哭了啊。”
宋纪泽抱着吉他坐在地板上，指尖轻轻拨了个和弦，温柔的旋律在舞蹈室里散开：“我给你弹首曲子吧，听完心情就好了。”
顾衍最后走进来，他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还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却丝毫没觉得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走到林溪面前，弯腰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起来，接着练。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林溪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兔子，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学不会……”
“有我们教你，怎么会学不会？”顾衍伸手把她拉起来，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脸颊的泪痕，“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陪你练。”
林子轩立刻响应：“对！哥给你当专属教练！”他走到音响旁，把舞蹈音乐调到最慢速度，然后站到林溪面前，张开双臂，“来，先练转腰。左手搭我肩上，右手打开，就像这样……”
他耐心地示范着，胯部带动腰部转动，动作流畅又标准。“别怕，跟着我的节奏来，”他握住林溪的手腕，引导着她慢慢转动，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里发暖，“你看，转的时候眼睛盯着前方的镜子，就能找到重心了。要是没站稳，摔了有我接着，绝对摔不着你。”
林溪跟着他的引导慢慢转，虽然还是有些僵硬，却没像刚才那样踉跄。林子轩眼睛一亮：“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
苏沐没闲着，从储物间抱来一堆软垫，在林溪周围铺了个圈，像给她围了个安全区：“这样就算不小心摔了，也不会疼。放心大胆地练，不用怕。”他铺完软垫，又去接了杯温水，放了点蜂蜜，递到林溪嘴边：“喝点水，补充点能量。”
夏皓辰原本靠在镜子前看热闹，见林溪转的时候还是紧绷着脸，突然把刚才那个兔子玩偶扔到她怀里：“喂，对着它跳。想象它是个超级粉丝，正举着灯牌看你呢，你得跳得漂漂亮亮给它看，比对着我们哭丧着脸好看多了。”
林溪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已经扬起。她抱着兔子玩偶，果然觉得没那么紧张了，转腰的时候甚至敢轻轻扬起下巴。
宋纪泽见她状态好转，立刻调整了吉他旋律，弹出和舞蹈节奏一致的节拍：“跟着我的琴声走，别想动作对不对，就跟着旋律晃。你看，音乐和身体是能合上的。”
清脆的吉他声代替了冰冷的电子音，林溪踩着节拍转动，忽然觉得那些僵硬的动作好像活了过来，腰胯转动的幅度渐渐自然，手臂也能打开到合适的角度。
顾衍搬来一个监控屏幕，连接上舞蹈室的摄像头，把屏幕调到林溪正前方：“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把自己当观众。你会发现，其实你跳得没那么差。”他站在屏幕旁，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最严格的监工，却在她每次差点摔倒时，都下意识地往前迈一小步，随时准备伸手扶她。
“对，就是这样！转体的时候再快一点！”
“手臂打开，像抱着一朵云似的，别那么僵硬！”
“步子再迈大些，自信点！”
哥哥们的声音此起彼伏，有鼓励，有指导，却没有一句指责。林溪渐渐忘了紧张，忘了编舞老师的训斥，眼里只剩下镜子里那个越来越熟练的自己，和周围六个为她忙碌的身影。
深夜十一点，舞蹈室的灯依旧亮着。林溪终于能完整地跳完一段舞蹈，虽然还有些生涩，却再也不会同手同脚，转体动作也稳了很多。她喘着气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回头看哥哥们，眼睛亮晶晶的。
“我跳下来了！”她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们溪溪最棒了！”夏皓辰第一个鼓掌，把兔子玩偶抛起来又接住，“就说你能行吧！”
林子轩递过毛巾给她擦汗：“累坏了吧？看你这满头汗。”
苏沐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没崴到吧？我就说垫软垫有用。”
宋纪泽收起吉他：“跳得不错，比我预想的快多了。”
江野走到她面前，难得正经地说：“嗯，还行，没给我们炽焰丢人。”
顾衍看着屏幕里的录像，点了点头：“进步很大。练完了，哥请你吃火锅，就去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
林溪愣了愣：“现在吗？都十一点了……”
“火锅店通宵营业。”顾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自然地披在她肩上，“奖励你的，必须去。”
坐在火锅店的包间里，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油，林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被驱散了。哥哥们把她爱吃的肥牛、虾滑、青菜都往她碗里夹，夏皓辰还特意给她点了芒果冰沙，说“解辣”。
“明天编舞老师要是再凶你，你就跟她说，动作是我们教的，有问题让她找我们。”林子轩边涮毛肚边说，语气带着点护短的霸道。
江野喝了口可乐：“实在不行就换个编舞老师，我们炽焰还能缺个编舞的？”
顾衍给她夹了块煮得软烂的土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舞蹈是辅助，你的歌声才是最重要的。我们练舞，是为了让舞台更完整，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
林溪小口吃着冰沙，芒果的甜味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心里暖烘烘的。她看着眼前这六个哥哥，他们有的活泼，有的沉稳，有的温柔，有的跳脱，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撑起一片可以肆意生长的天地。
也许她永远成不了跳舞最好的那个，但有这样一群愿意陪着她、教她、护着她的哥哥，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走出火锅店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风带着凉意，顾衍把外套往她身上紧了紧，林子轩和夏皓辰勾着肩在前面打闹，苏沐和宋纪泽并排走着，低声说着什么，江野则落后半步，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溪看着哥哥们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的“专属私教天团”，哪里是教她跳舞，分明是在用爱和耐心，一点点教会她如何勇敢地站在阳光下，不害怕，不退缩。
她加快脚步追上去，和他们并肩走在一起。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火锅店的香气和清晨的清新，像一首温柔的歌。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带着越来越浓的暖意，在时光里慢慢铺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