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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书房里静得吓人。苏明远和郑茗面前摊着远州三县的土地册和税粮账本,墨迹模糊,年份乱成一团。

几个管账的小吏垂手站着,冷汗直冒,屋里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乙酉年,如林县,”郑茗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账上记着水田数万亩。”笔尖往账本上数字一点,“可同年交的粮税折算下来,亩产竟不足十斤?”

“这地方丰年亩产多少?”苏明远厉声问道。

“丰……丰年能收十三四斤,平常年景……八九斤也常见。”那吏官眼神乱飘。

“呵,按常理算,这数万亩地该交的粮税,账面上竟凭空短了数万斤。这粮食——喂了哪家的仓鼠?”苏明远怒目圆睁。

“扑通!”老吏瘫跪在地,面如土色:“大人明鉴!小的只管抄录……许是……虫蛀鼠啃……”

“好厉害的虫鼠,专挑官粮下嘴!”郑茗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再看中平县。乙酉年桑园记了一万三千亩,交丝绵才三百六十斤?”

她唰地抽过地理图册,手指按在山地范围:“农书上白纸黑字——山地种桑,亩产丝绵顶损耗多一两半!”她的笔锋顿住,“可账上竟算出二两七钱?”

郑茗身子前倾,目光火把般扫过跪地的吏员:“难不成你们这儿的蚕——把吐出来的丝都吃了回去?”

“扑通!”剩下两个小吏膝盖砸地,汗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旧木板上。

郑茗把那本记满“粮仓养硕鼠”的新册子轻轻合上,往案角一搁。

库房内外空气骤然冻住……

当远州府衙的郑茗查账算盘声渐息时,千里之外的渝川苏府老宅却笼罩在另一片压抑中。

渝川苏府老宅,轩窗寂寥。王素柔捻一根针,轻轻穿过平章的湖蓝肚兜绸面。

绿云捧黑漆盘悄然而至,整整七封“金玉良言”,无非三类:苏明远镜湖治理初见成效,然树大招风,张申的夸奖的言辞已传得沸沸扬扬。宗族长辈以“倾覆家族”相威压,同脉亲眷以“连累清誉”相恐吓,旁支势力则一边谄媚其王相侄女身份,一边暗示她需“维系亲缘”为夫化解危局。

她只沉默地将信笺一一叠齐,仿佛在抚平一道道裂开的伤口。那信纸的寒意,早已渗进骨髓。

轩窗未掩,一缕微苦药气先于人影飘入。

“阿姐!”脆音未落,堂妹王婉晴已提着素纱裙裾跨过门槛,身后贴身婢女墨菊捧着个红漆食盒。她眉眼弯弯,“府上新得了上好的川贝,特送来与姐姐润肺。”

王素柔欲起身相迎,喉间涌上一阵痒意,忙以帕掩口,闷咳数声。待气息稍平,帕子移开时,唇色已淡了几分。

王婉晴笑容一凝,快步上前扶住她手臂:“阿姐这咳疾……怎又重了?”她目光扫过案上那叠齐整的书信,眼底掠过一丝暗影。

王婉晴转而从食盒中取出一只青玉小盅,揭开盖子,清苦药香弥漫开来,“快趁热饮了。”

王素柔接过药盅。王婉晴目光落在她膝头未绣完的肚兜上,忽而一笑,从袖中摸出张素笺,三两下便叠成一只精巧纸鹤,轻轻放在那叠书信之上。

“喏,阿姐最爱的戏耍之物!”王婉晴指尖点了点纸鹤翘起的尾翼,笑意盈盈,“小时候,你总教我叠这个。”

王素柔苍白的手指抚过那纸鹤单薄的翅膀,唇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笑意,她轻轻咳了一声,嗓音虚弱:

“是啊……那时候,还总央着福叔给我们寻最韧的纸。普通的纸,可经不起我们俩小丫头折腾。”

听到“福叔”二字,王婉晴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漾开一抹暖意,仿佛触及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福叔……”她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依赖,“他待我,是真心。比……比某些人强多了。”

王素柔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堂妹。她自然明白“某些人”指的是谁——王婉晴那对只看重家族门楣的父母。

王婉晴低下头,指尖捻着纸鹤的尾翼,声音更轻:

“阿姐还记得吗?那年我贪玩打碎了我父亲书房那方端砚,被罚跪祠堂三天三夜,连口水都不给……是福叔,他半夜偷偷翻窗进来,怀里揣着还温乎的桃花酥,还有一小壶温水……”

她喉头有些哽咽,眼底泛起薄薄的水光:“福叔什么也没说,就那样蹲在我旁边,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又默默把碎屑收拾干净……临走时,他摸了摸我的头。”

王素柔沉默着。儿时婉晴妹妹生病,她那忙于功名的二叔只嫌婉晴晦气,是福叔连夜冒雨去请城外名医,回来时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却还笑着安慰婉晴别怕。

“福叔他……其实是我们叔叔吧?”王素柔的声音很轻,她想起一些家族旧闻,心中已隐约有猜测。

王婉晴轻轻点头,声音更小:“嗯……我去老祖宗那请安时,无意听朱嬷嬷说,福叔是三祖父的外室所生,三祖父惧怕三祖母,断了前程,就说是咱祖父的儿子,后来被接回王相府做了管家,连王相都不知道这层关系呢……”

王素柔心头一沉。原来福叔还有这般身世,为王家操劳半生,却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所以……”王素柔目光深邃,“锁云岭矿场……是福叔举荐你哥去的?”

王婉晴眼神微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啊。福叔毕竟养在我家这么些年,外人都当他与我父亲是亲兄弟。福叔说,我哥性子沉稳,能担事。那矿场……是老王家的根基,交给自家人,总比交给外人强。”

王婉晴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小了些,“阿姐,你是不知道,我哥最近忙得很,矿上……似乎有贵客。福叔私下提过一句,说那些精炼出来的‘好东西’,好些都直接……送进宫里头去了。”

“宫里?”王素柔心头一跳,指尖瞬间冰凉。

“嘘——”王婉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神警惕地瞥了一眼窗外。“福叔说,这是顶顶要紧的事,让我……当不知道。”

她话音刚落——

窗外廊下阴影微晃。林老夫人的心腹陈嬷嬷悄立阶前。

“夫人让老奴传话:

‘素柔,明远年轻气盛不懂利害。你在家中需多修书劝诫!苏家根基在渝川故土,在朝堂人脉!不在那镜湖边的虚名!’”

陈嬷嬷话音骤顿,昏黄眼珠在暗影里急迫闪烁:

“若他再不知收敛,惹火烧身……我这当娘的,如何苟活!”

陈嬷嬷转述的哭诉如同冰水,泼在渝川老宅压抑的庭院里。而在千里之外的远州,镜湖的波光却正映照着另一番景象。

远州镜湖,新引的活水漾开粼粼波光,将小舟轻轻托起。

郑茗端坐舟中,手执书卷,目光却时不时掠过对面——苏明远倚舷闲坐,似已醉意酣浓,颊飞薄红,眼尾染着霞色。

他又仰首饮尽一杯,忽提笔展纸,墨饱笔酣,挥毫而下:

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一气呵成,墨迹淋漓。

“如何?怀安!”他掷笔于案,声挟醉意,却格外清朗,“今日胸中块垒尽消,宛若夏雨骤至疾离。此诗落成,通体快意!你来品评?”

郑茗缓缓搁下书卷,湖光映得她侧脸皎洁。她凝视那墨迹,声如静水起涟漪:

“此诗……恰好抓住了天地骤变的阴晴。大人半醉半醒坐于舟中,见湖光天色,心潮……亦如这风雨,起落难平吧?”

苏明远眼中醉意愈深,却更专注。

郑茗指尖虚点诗行,继续说道:

“‘黑云翻墨’来势汹汹,竟未能蔽覆连绵青山。一个‘翻’字,尽显骤雨之威,反倒衬出山峦岿然不动。‘未遮山’三字,是生机……也是留白。”

郑茗抬眼,望向水天相接处,声音沉静却清晰:

“那‘翻墨’黑云,何尝不似席卷朝野的‘新政变法’?声势浩荡,震动天下。大人年少成名,文动殿梁,一腔赤诚力陈新法之弊。然则……”她声略顿,似含惋惜,“纵有覆天之能,亦如黑云,有力所不及之处——未遮山。朝廷沉疴,岂是一纸政令可涤荡一空?”

郑茗又指向下一句:

“‘白雨跳珠乱入船’,雨点稠密如珠,急跳入舱,声势喧腾,却毫无章法。”

“此白雨,便如那些一心阻挠变法、蜂拥而上,却只顾党争意气、甚或营求私利之徒!‘跳’字是浮躁,‘乱’字是无序。他们慌不择路,尽数攀上大人这艘直言之舟。可这些仓惶‘反对者’,真为稳舟而来?非也。他们乱入船舱,非但无益,反令航向难辨,险象环生。其所图非公义,而是私欲!徒令大人的拳拳诤言,湮没于喧嚣之间!”

郑茗的剖析,直指人心刺入苏明远深藏的隐痛。她看见他瞳孔微缩,持杯的手指悄然收紧。

郑茗的目光落向诗末:

“‘卷地风来忽吹散’,好一个‘忽’字!此风骤烈,荡涤乾坤。能摧朽木,亦能卷浊尘。大人心中,可也盼着化作这样一股激浊扬清的狂风?”

为形容风势,郑茗手臂不经意一挥,指尖恰好掠过苏明远搁在船舷的手背。

他蓦地一怔。

那触碰极轻,却如石入静水。郑茗看见他指尖一颤,并未躲开,只抬眼深深看她。湖风吹乱她鬓边发丝,他目光追随着,竟比满湖夕阳更亮。

郑茗仿若未觉,声音里凝着感同身受的向往:

“您所盼之风,不是黑云压顶的威势,也不是白雨跳珠的杂乱。您欲借的,是能扫荡污秽、激浊扬清之风。待此风席卷而过,留下的将是……”

她的目光落回诗卷末行,如望见澄澈未来:

“‘望湖楼下水如天’——一片浩渺澄清的碧空。”

“啪嗒”一声,苏明远手中酒盏脱手坠下,残酒泼洒竹席。他久久凝视着郑茗。

暮色渐浓,湖风裹着酒意微凉。苏明远指尖微颤,晃了晃杯中残酒,缓缓开口:

“寒暑几度……风雨几场……才能遇到……你这般……能看透我肺腑的知己?”

晚风愈凉,两人距离似乎在无言中拉近。郑茗心底一警,猛地后退一步,小船随之一晃。

她心里暗骂自己:险些失态。她敬苏明远是血性汉子,是可并肩的战友,绝非愿入后院争风。那心有灵犀千钧重,唯素柔才真正相配。

夕阳余晖,正落在那行“望湖楼下水如天”上。

沉静湖水,映出两张脸——一张醉意未消难掩震撼,一张清醒锐利暗含疏离。郑茗看见苏明远眼底的光芒慢慢沉淀下去,那翻涌的情绪化作更深沉的东西。

苏明远收回目光,转而望尽燃烧的晚霞尽头,然后起身,将残酒举向如血残阳。

杯中清冽映着他眼底不灭的火光:“这杯,敬你我共见的苍生黎庶,敬那份未曾湮灭的赤诚。”

郑茗眼中迷雾尽散,灼灼生辉。她也起身举杯,迎向他,声音清越坚定:

“敬这万里江山如沸,敬那些等待清明的天下苍生!”

杯沿于半空遥遥相对,一声清脆碰响,似劈开沉沉暮色。

湖水寂寂,两人目光再次交汇——无需言语,唯有彼此心照不宣的决意。

暮色渐沉,镜湖的波光敛入夜色,而苏明远书房的烛火却彻夜未熄。

苏明远案头公文堆积如山,他却一字未入眼。

他坐在桌前,手指轻抚着茶杯,茶早已冷透。

那句沉甸甸的“知己”,在静寂的空气里不断回响,撞得他心口钝痛。

镜湖夕照下,郑茗那双映着水天的眼睛,此刻在烛光里灼灼地亮着,挥之不去。

记忆碎片在脑海翻涌:

青楼初见时,她绝望的双眼——当他俯身逼问时,撞上她骨子里的寒意与不甘。当时只觉棘手,此刻回想,那是深渊挣扎也不肯磨灭的锋芒。

织室图稿处,她呈上改造图样时,条分缕析、计算精微。那份才华背后的硬气,非普通闺阁女子所有。

挡剑刹那间,松溪血月下惊心动魄的一幕:郑茗迎刃而上,那血泊中冷静到极致的眼神,绝非攀附的藤蔓,是淬火的利刃。

镜湖雨后论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他苏明远的骨头缝里。她将他满腹经纶、半生浮沉、未竟的抱负与深藏的孤绝,尽数看透。比那些追随他多年的门生故吏,都要透彻百倍。

这“知己”二字,重如山岳。不是风月场中的调笑,不是后宅里的邀宠,是赤诚与志向的强烈共振。苏明远从未想过,这份沉重又珍贵无比的懂得,竟来自一个女子。

夜愈深,烛泪滴落案头。

苏明远闭上眼,喉间滚动着难言的灼热。

这一夜,镜湖的风、船上的酒、郑茗剖解世情字字锥心的声音,连同那声石破天惊的“知己”,在苏明远心头反复激荡,灼烧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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