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宗祠
老太太坐在首位,左右两侧皆是窦家辈分较高的族老。
见暮荷带窦伯阳进来,窦雪辞从位置上起身,至老太太身前。
“祖母,既然人齐了,便请祖母做主,开宗祠,将二叔一家逐出窦家!”
窦伯阳屁股还没碰着梨花木椅,便惊得站起来,指着窦雪辞怒道,“大姑娘在胡沁什么!我是你二叔,你怎可将我逐出窦家!”
瞬间又想到关键处,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
“你敢耍我!”
“二叔说什么?侄女可糊涂的很。
除宗亦不是侄女一个人的决定,大哥哥犯下那样的大错,若不是我厚颜入宫求情,恐怕全家都要被牵连。
如今二叔只是被除宗,而不是流放,已经该感恩戴德。”
老太太手里握着佛珠,一言不发。
窦伯阳便知,她也是同意的了。
顿时如斗败了的公鸡般,颓废跌坐在椅子上。
“各位族老也都听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可笑窦家如今,竟然叫女人做主!”
窦伯阳目眦欲裂,环视一周,众人皆避开他的目光。
须臾,老太太下首,有人说,“老二,话不是如此说。
大姑娘是你兄长唯一的血脉,又得陛下亲旨不外嫁,她本身上本就背负着咱们窦家的未来。”
窦伯阳嘴角泛起一丝冷意,“三叔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今儿既要将我除宗,那不妨挑明了!”
他忽然站起来,抬手一个个指过去,“在座的哪一个,没有对她窦雪辞下过死手!
如今你们一个个的迎风倒,怎知今日是我,明日就不是你们!”
众人皆面色凝固,窦伯阳见状大笑起来,“哈哈哈,各位叔伯可要想清楚了,真要将窦家的未来,寄托于她!”
“三叔公,五叔公。”
窦雪辞出言,看向老太太左右两人。
“从前发生过什么,我早已不记得了,也不打算追究。
只要往后齐心,不犯到我头上,大家仍旧是一家人。”
五叔公直起身,看着窦雪辞,眼神中带着探究。
“大姑娘此言当真?”
“自然。”
三叔公听了,才跟着说,“好!大姑娘心胸广阔!既然如此,老太太,便请开宗祠吧。”
老太太一直低垂的眉眼终于抬起,最后看了眼她的儿子…
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好。”
“母亲,你真忍心吗!”
窦伯阳忽然大喊,双膝猛得砸在地上,声泪俱下。
可这次老太太没有再心软,形势亦无法叫她心软。
窦明霄私藏罪臣之后,本就是有可能牵连全族的重罪。
那些族老如此爽快同意,也是怕连累他们自己。
再加上一条叔嫂通奸。
老太太背过身,佛珠被她捏得险些断开,心中悔恨不已。
当年,便不该叫邹氏进门…
望着老太太决绝的背影,窦伯阳双眸一片血红,充斥着戾气!
他听了窦雪辞的话逼死霄哥儿,又送上二房家业,本以为能保住全家,将来再谋爵位。
谁知被窦雪辞这个小贱人算计!
二房的确保下来了,却是以除宗为代价。
谁知,这还没完。
窦伯阳回到前院时,整个人身上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怒意,眉间都快烧起来了。
他的心腹胡成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声音都直打哆嗦。
“二老爷,方才您不在,宫中传旨,陛下罢了您的官职…”
砰!
窦伯阳气得一脚狠狠踢过去,将胡成踹翻在地。
“你胡说!霄哥儿已经认罪,陛下为何还要牵连我!”
胡成胸口疼得厉害,却死死伏在地上不敢动。
“好好好!窦雪辞,你如此狠毒,不给我留活路,那你也别想好过!”
窦伯阳笑容阴森,浑身戾气,那一字一句从齿尖蹦出来,像要咬碎什么一般。
“狗东西,起来!”
胡成连忙爬起来,小心翼翼上前。
“去告诉大太太霄哥儿死了,是被她的亲生女儿害死的!
她若还心疼霄哥儿,就该替霄哥儿报仇,要了窦雪辞的命!”
“是,小的这就去告诉大太太!”
胡成一刻也不敢留,赶紧出去了。
——
窦雪辞那里,约莫黄昏时,离府去了京中的醉江月酒楼。
二楼雅间,房锦羡拉着他的妹妹房锦初一起跪在窦雪辞跟前儿。
“我们兄妹二人得大姑娘相救,才能重获自由,日后这条命便是大姑娘的了,任凭大姑娘差遣!”
窦雪辞手里捏着青瓷茶盏,饶有兴味地看着房锦羡。
的确美,男生女相,妖冶多姿,怪不得被康老王爷那么看重。
上辈子房锦羡被大奶奶的哥哥长平伯调戏,他不肯,长平伯便用强,谁知房锦羡随身带着匕首要杀长平伯。
可他生就文弱,长平伯五大三粗的,比他力气大了不知多少。
推搡之间,长平伯误杀了房锦羡。
康老王爷知道后大怒,连带当时在场的窦明霄一起告了。
窦明霄用窦明熙一条命换了自己出来,长平伯却因杀人被判斩刑。
只不过这事的时间线没有那么早,约莫是在四月才发生的。
她因得知姑母要算计太子正妻之位,从宫里出来后,才叫瞻淇二人动了她回京后安插在长平伯府的眼线。
打算将这事提前。
于是故意在长平伯去戏园时,叫人刺激他对房锦羡动手,房锦羡如同上一世般掏出匕首抵抗。
不同的是,今生房锦羡是装死,他服了暮荷配的假死药,在匕首刺过来时,又偏了一寸。
之所以配合窦雪辞演戏,是因为她帮房锦羡救出了房锦初。
康老王爷能让房锦羡乖乖听话,就是手里捏着他妹妹的命。
否则以房锦羡刚烈的个性,他宁愿一死,也不会如康老王爷的愿。
只是将这两人救出来后,窦雪辞并没有打算和他们再有什么瓜葛。
可他却一再求见,如今也不肯离京。
“为何要留下,你假死脱身,如果被康老王爷发现抓回去,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房锦羡笑容苦涩,扬起头,那双桃花眼仿佛能勾人心脾,尤其如今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大姑娘瞧我这张脸,就算离开京城,又能保住自己多久。”
“何意。”
窦雪辞轻轻敲了下桌沿,眼中已然没了多少耐心。
房锦羡忽然耳根发红,膝行至窦雪辞身前,“若大姑娘不嫌弃,请您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