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的意识仿佛被两股无形的巨力撕扯,置身于前所未有的痛苦炼狱。一边是源星之核灵性带来的、浩瀚如星海般的温暖与包容,夹杂着沈月儿残留的、细碎却坚定的星辰意念,如同母亲温柔的呼唤,牵引着她,也牵引着那玉塑深处微弱的星火;另一边,则是从白玉京意识深处反扑而出的、冰冷死寂的虚无意志,它如同亿万根带着倒刺的冰针,疯狂地扎入她的精神核心,散发着吞噬一切、瓦解一切的恶意,要将那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彻底掐灭。
“呃啊——!”密室内,盘坐阵眼的青雀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金纸,冷汗瞬间浸透衣衫,紧咬的牙关渗出殷红的血丝,顺着嘴角滑落。七窍之中,那细微的血痕变得愈发明显。
“青雀!”护法的杨峥看得目眦欲裂,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停住。他深知此刻绝不能有任何干扰,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几个血红的月牙印。他周身淡金色的罡气不受控制地微微鼓荡,显示出内心极度的不平静。
墨渊长老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他须发戟张,枯瘦的身躯因为将精神力催谷到极致而微微佝偻,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深刻的皱纹不断流淌。他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口中诵念的咒文也变得急促而尖锐,如同在与无形的敌人进行最凶险的角力。
“坚持住……丫头……玉京也在抗争!那虚无本源的反扑越疯狂,说明我们的方法越有效!它怕了!”墨渊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带着嘶哑的鼓励和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能感觉到,通过那脆弱的意念桥梁,在冰冷死寂的疯狂反扑之下,属于白玉京自身的那一点星火余烬,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源星之核的温暖与青雀那纯粹呼唤的滋养下,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异常顽强的速度,增强着一丝微不足道的亮度!
意识层面,青雀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被冻僵、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无数混乱的嘶吼与低语在她脑海中回荡,诱惑她放弃,恐吓她沉沦。但每当她即将支撑不住时,脑海中便会浮现出沈月儿化作星辉时那回眸的温柔,浮现出白玉京化身玉塑前那双燃烧着星火的眼眸。
“不……我不能放弃……”她的意念在痛苦的风暴中摇曳,却始终不曾熄灭,“月儿姐……白大哥……我答应过……要守住……”
她不再去对抗那冰冷的侵蚀,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凝聚成最初的那一声呼唤,如同利剑,如同灯塔,穿透层层黑暗,坚定不移地指向那一点微弱的星火!
“醒来——!”
这一声意念的呐喊,仿佛耗尽了她的所有。阵眼中的青雀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青雀!”杨峥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她瘫软的身体,感受到她气息微弱,生命力仿佛风中残烛,心中大恸。
然而,就在青雀倒下的瞬间——
中央矩阵核心,那尊一直沉寂的玉塑,陡然发生了剧变!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传入墨渊和杨峥耳中的脆响,如同冰层破裂。
只见玉塑那光滑冰冷的胸口位置,竟然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裂痕之中,没有玉石的碎屑,而是透出了一抹无比纯粹、无比炽烈的星辉光芒!那光芒不再是之前流转于体表的微弱星辉,而是源自更深层、更本质的核心!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痕相继出现,如同蛛网般在玉塑表面蔓延!越来越多的炽烈星辉从裂痕中透射出来,将整个矩阵核心区域映照得一片通明!一股远比之前爆发时更加凝实、更加磅礴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缓缓从玉塑内部升起!
这股意志,依旧带着白玉京特有的坚韧与守护,但其中,似乎又多了一丝历经寂灭与新生的沧桑,以及一种对虚无本源冰冷意志的、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排斥!
玉塑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密,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外部的混沌风暴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苏醒的意志,变得更加狂躁,轰击在守护光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高悬的虚空门户旋转速度再次加快,中心的黑暗剧烈翻涌,降下更加恐怖的威压。
“成……成功了?!”墨渊看着那布满裂痕、透出炽烈星辉的玉塑,老眼中充满了激动与难以置信,甚至连维持阵法带来的巨大消耗和精神刺痛都暂时忘却了。
杨峥抱着昏迷的青雀,也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尊正在发生惊人变化的玉塑。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个沉寂已久的灵魂,正在挣脱最后的束缚,即将归来!
但那玉塑内部的挣扎似乎也到了最关键时刻,星辉与从裂痕边缘试图弥漫出来的紫黑色虚无气息疯狂交织、对抗,使得玉塑表面的裂痕蔓延速度时快时慢,那苏醒的意志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冰与火的炼魂尚未结束,最终的结局,依旧悬于一线。
第27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