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的最后一笔落在孤亭的窗棂上时，晨光已经铺满了画室的案头。沈砚放下笔，摘下白手套，指尖轻轻抚过绢本上的雪痕，那些曾经狰狞的裂痕，如今已化作雪地里自然的褶皱，与远山、孤亭、访友者融为一体，整幅画的意境不再是孤寂清冷，而是多了几分归途中的温暖。于晚晚举着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下这幅重生的“雪夜访友”图，最后一张，她将镜头拉远，把沈砚的侧影与画作一同框入，晨光落在他的发梢，也落在画中的雪地上，仿佛两个世界的光在此刻交汇。
“完成了。”于晚晚拿起素描本，写下这三个字，递到沈砚面前，眼底满是欣慰的笑意。
沈砚点头，拿起铅笔，在她的字迹旁写下：“明天，去看恩师。”他的指尖顿了顿，又补充道，“带画，带字条。”
于晚晚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收入特制的锦盒中。沈砚在一旁帮忙，两人动作默契，没有多余的动作，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收拾完画作，天已经大亮，于晚晚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她脸颊一红，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相机。沈砚看在眼里，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拿起素描本写道：“巷口有家早点铺，豆浆油条很地道。”
两人并肩走出画室，清晨的巷子里带着雪后的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早点铺的老板熟稔地和沈砚打招呼：“小沈师傅，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沈砚点头，指了指身边的于晚晚，又伸出两根手指。老板立刻明白：“两份豆浆油条，对吧？”于晚晚看着沈砚，眼里带着好奇，沈砚拿起随身的小本子，写下：“以前修复晚了，常来这吃。”
早餐时，于晚晚忽然想起什么，写下：“恩师的字条，要一起带去吗？”
“嗯。”沈砚写下，“恩师的心意，该让他知道，我懂了。”他的眼神温柔，看向于晚晚时，带着满满的感激。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装裱好的画作和恩师的字条，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园。墓园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柏的声音。恩师的墓碑干净整洁，显然常有人打理。沈砚将画作轻轻靠在墓碑旁，展开那张宣纸字条，放在画作上方。阳光洒在字条上，恩师的字迹仿佛有了生命，在风中轻轻颤动。
于晚晚看着他写下的字，眼眶微微泛红，她将白菊放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风轻轻吹过，卷起字条的一角，仿佛是恩师的回应。沈砚将字条叠好，放在墓碑旁的石台上，又将画作轻轻收起，动作轻柔，像是在完成一场庄重的仪式。
沈砚蹲下身，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软布，细细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于晚晚站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束白菊，安静地陪伴着他。沈砚擦拭完墓碑，拿起铅笔，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写下：“恩师，画修好了。您说的归处，我找到了。”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于晚晚，握住她的手，继续写道，“晚晚很好，她陪我走过了最难的日子。谢谢您，给我留下的画，也给我留下了她。”